薛瑾寻的婚事,余舒听薛睿提起过一回,早在去年,薛凌南就有意将薛小妹许配给金吾卫总指挥使周业德的小儿子周涅,两家人往坤翎局递了一回八字名帖,被她批驳了。
这个周涅,她也是略有耳闻,据说和尹元波是一丘之貉,欺男霸女贪欢好色,有过之而无不及,仗着他老子没少作恶。薛小妹又是一副痴儿模样,嫁给这样的祸害,下半辈子可想而知是毁了。
余舒和薛睿分别之前,他虽然没有开口提及要她帮他照顾母妹,但她岂会不知他心中牵绊,不过是他不愿再给她强加负担,这才只字未提,她却不能不问不管。
余舒和冯兆苗赶到薛相府,送亲的队伍早已离开了,满地的花红遍是火硝味,垂在门前的红绸喜结鲜亮刺目,街边剩下寥寥几个看热闹的路人。
“糟糕,他们把人送走了!”冯兆苗猛拍大腿,真等到新娘子进了婆家门,再想悔婚可就来不及了。
“追。”余舒调头纵马,不必他带路,沿途洒落的花红给她指明了方向,冯兆苗紧紧跟着,后面还有陆鸿和徐青,将余府一干护卫远远甩下。
周府就在城北,距离相府不太远,送亲的队伍没有在大街上兜圈子晒嫁妆,径直将花轿抬到了周府大门外,生得肥肥壮壮的新郎咧着嘴下马,用力踢了一脚轿门,喜婆连忙拨开帘子,一连串说着吉祥话。伸出手半拖半拽地将两腿打颤的小新娘扶下轿子,将她手上的红绸另一端递给新郎。
周涅一把抓住了喜绸,低头瞅了瞅他身材瘦小的新娘子,忽地皱起眉头,心中狐疑起来:薛家大公子生得俊俏无双,一母同胞的妹子怎么不得是个奶大腿长的大美人儿才对吗?怎地这样干巴巴,看上去还不如馆子里的雏儿。他爹哄着他娶亲的时候可是告诉他薛家三小姐貌美如花,他才肯点头的。
他越想越不对劲,脸色很快沉了下去,觉得自己受骗了。看着头遮喜帕的薛瑾寻的眼神变得不善。不顾他们还在大门外,伸手就想撩开喜帕看看她的脸长得什么模样。
“慢着!”
一声怒喝传来,周涅手滑了一下,没能拽下喜帕。他闻声转头。就见一人骑着马冲散了送亲的队伍。直奔到花轿前面,横马停下,马背上那个人穿得邋里邋遢不男不女。额头上有一块乌青,整个人煞气腾腾的,不等他发飙,就将细长的马鞭直戳到他脸上,张口厉斥道
“竖子胆大,没有官婚文书,乃敢嫁娶?”
周涅被她一嗓子吓地掉了魂儿,后退一步,被地上喜绸绊住脚,一屁股坐倒在地上,发出一声杀猪般地哀嚎。门口迎亲的周家家仆赶忙上前搀扶他,将喜婆和薛瑾寻挤到了边上。
余舒见状,翻身跳下马,推开一个碍事的小厮,一把牵住了瑟瑟发抖的薛小妹,紧紧地握住她冰凉的小手,凑近她耳边低声道:“瑾寻别怕,姐姐来了。”
薛瑾寻听到熟悉的声音,喜帕下苍白的小脸瞬间染上一抹激动的嫣红,哭得红肿的双眼突然放亮,下意识就抱住了余舒的手臂,紧紧地靠在她身上,生怕她一松手就被那些坏人捉去了。
余舒感觉到她的恐慌,心中怒意更胜,薛凌南不光是把薛睿当成一条狗养,对自己的亲孙女竟也狠得下心肠,简直是冷血无情之极。
“陆鸿、徐青何在?”她扬声喊道。此时冯兆苗带着她的两个侍卫随后赶到,跻身上前。
“大人,属下在此。”
余舒挥手道:“把这个枉法之徒给我抓起来,送往司天监。”陆鸿徐青二话不说上前擒住周涅。
“你们干什么!”周涅被人拧住手臂不能动弹,一边挣扎,一边气呼呼地骂道:“你们是哪里来的一帮强盗,你们知不知道我爹是谁,信不信我把你们通通关进大牢!”
这一阵闹腾,很快就惊动了喜堂里正在等着新人磕头的周业德夫妇,以及前来喝喜酒的一众宾客,一群人来到大门口,就看到新郎被人绑了,新娘子被人“劫持”。
周业德又惊又怒,只觉得脸面都丢尽了,哆哆嗦嗦地指着余舒一伙人:“反了天了,居然在我周家门前劫亲,简直目无王法,还不快给我住手!”
余舒将薛瑾寻拉到身后,气势全开,抖开马鞭在地上抽了个响亮,四周陡然一静,就听她冷声道:“身为士族,未报官府却私下通婚,究竟是谁眼里没有王法?”
她一身便袍形象不佳,周业德像是没能认出她,瞪着眼睛道:“你是何人?倒来管我家的闲事。”
余舒眯眼道:“本官乃是坤翎局女御,专司婚嫁之事,你们两家人没有官婚文书就擅自婚嫁,触犯了本朝律令,本官现在就要带犯人回去问刑,这桩婚事权当作废。”
说着,就要带新郎和新娘离开,完全不给周业德好脸。
话说周业德近日来过的是顺风顺水,他原是薛凌南的旧部,一路爬到了金吾卫指挥使的位置,手握着京城内外五千兵马,几位皇子都想要拉拢他,他却在宁王落马后,悄悄投效了刘昙,结果刘昙就当上了太子。适逢宁王的门人聚众闹事,他一马当先地将他们一锅端了,于是他就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