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琢的出身,应该是一个避之不及的话题,就此不提,把它忘了才对。她倒好,还当着众人的面直接说出来了,还说自己是玉雕师,一个匠人。她就不怕这样做辱及瑞王府的名声吗?
瑞王爷和瑞王妃脸上的表情却依然如故,没有丝毫的不悦。
叶琢的出身,是怎么遮也遮不住的。因为顾尘在南山镇时,曾跟瑞王妃交过底,她说想让叶琢帮她撑起北派,将皇宫及京城的玉雕生意从南派手中抢过来,并且会跟皇上为叶琢请封。前者会给瑞王府带来财力上的收获,后者会让瑞王府在名声上受益。最重要的是,皇上因顾尘的关系,一定会在声望上给叶琢撑腰。到时候,叶琢总要绽放属于她自己的光芒。而因为皇上的封赏,那些曾经嘲笑叶琢的人,必会为自己所说的话感到深深后悔。
而这些情况,是瑞王爷乐意看到的。
瑞王府低调得太久了,也不是好事。他们需要在权力方面避讳,但在别的地方,完全可以显露出自己的锋芒。
匠人的地位虽然低下,但如果成为了大师,那就是两码事了。岂不见聂贵妃所倚仗的,正是聂家在玉器生产中不可取代的地位?
玉器出口,可是大周国的一项大买卖,不容小窥。
叶琢话声刚落,杜浩然就笑着道:“四弟和四弟妹大概还不知道,琢儿在南方,就是极有名的玉雕大师,聂家的汤问智和史元良都是她手下败将。她亲手雕刻出来的东西,还算拿得出手,四弟和四弟妹莫要嫌弃。”
这话一出,众人的脸色又变了变,看向叶琢的目光马上不一样起来。
他们虽不从政。但身处皇室之中,见识绝不会少。瑞王爷前段时间去主持玉雕大赛,他们多多少少知道此举所含的深意。更何况,麒麟阁每隔十天卖出的叶大师的玉雕作品,已经炒到了天价。
何雅茹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吃惊地瞪大眼睛问道:“三弟妹,麒麟阁卖出天价的玉雕,据说是叶大师雕刻的。那叶大师,不会是你吧?”
叶琢笑道:“大师之称,不过是南边玉雕界抬爱。叶琢愧不敢当。”
“真是你?”大家全都大吃一惊,看向叶琢的目光完全变了。
一个闺阁女子,而且还这么年轻。就能做到让世人景仰的地步,哪怕她是做玉雕的,也让人尊敬。
何雅茹和赵卓清看着杜箫夫妇俩手中的玉镇纸和玉簪,眼里露出艳羡的目光。
现在京城里的贵妇,都以有叶大师雕刻的玉饰为荣。
叶琢没有停留。跟着杜浩然见过了他的五弟和五弟妹,还有一群孩子,各送了他们一些玉饰,便又转头笑道:“公公、婆婆和哥哥、嫂嫂送了我那么多贵重的礼物,叶琢也没有什么东西孝敬,能送的。就是自己亲手雕刻的玉器了。”
说着,从秋月手中拿过礼物,给瑞王爷、瑞王妃等人一一奉上。除了瑞王爷得了一件玉雕摆件,瑞王妃得了一套头面,其他人一律都是镇纸、玉簪,只是在质地上,杜砚、杜墨两夫妻的要比杜箫、杜笛的要好一些。
杜墨看着自己手上的狮子头镇纸。维妙维肖,那狮子跟活过来了一般。让他爱不释手。他喜欢舞文弄墨,平时最喜欢收集这些东西。这件玉狮镇纸,可谓是送到他心坎上了。
他抬头看叶琢的眼神,完全不一样了。
他其实也没什么坏心,只是从小地位尊贵,却又被束缚着,没有什么目标可以让他去追求。再加上瑞王妃痛失小儿,将对杜浩然的爱全都放到了他的身上,这让他养成了一些纨绔习气。看不惯的,不喜欢的,他就毫无顾及地表现出来。
杜浩然的成功,让他极为嫉妒。再加上叶琢的出身让他不屑,所以才会做出那样的举动来。
现在,他不得不承认,以叶琢个人的能力和今天出色的表现,已经有资格跟他们在这厅里平起平等了。
赵卓清看到杜墨的眼神,松了一口气之余,又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在心里。
瑞王妃见大家对叶琢的态度不知不觉发生了变化,心里对叶琢越发的满意,招手让她过来,道:“我听说,你就只带了秋月一个丫头过来?”
“是的,婆婆。”叶琢恭敬地应道。
其他人都把手中的玉雕放下,将目光转向了叶琢。
这也是大家原来瞧不起叶琢的地方。就算你是小门小户出身,但既然瑞王府送了聘礼,你好歹把嫁妆给弄得像样些吧?买几个婆子丫鬟做陪嫁也花不了几个钱。却不想叶琢就这么带着一个丫鬟,寒寒酸酸地进了门——杜砚和杜墨纳的妾氏从后门抬进来时,还带着两个丫鬟呢。
瑞王妃又笑道:“我原以为你有陪嫁丫鬟,所以没给望日轩添人手。现在你既带来的下人少,那我给你添几个可好?”
“多谢婆婆体恤。”叶琢曲膝行了一礼,“媳妇正要跟婆婆禀报此事呢。我师父曾嘱咐过,让我不要从南边带下人过来,她会为我准备好陪嫁的人。这些人,等我回门的时候会带进来。而且,三爷喜欢清静,望日轩的下人,有几个就够了,不必再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