敏感的察觉到了楚沈二人打量的目光,梓锦心里一笑,面上却是一番平静,先是接过茶水漱口,将漱过的口水吐进斗彩缠枝花痰盂,又用毛巾擦拭过了,丫头半蹲下,梓锦又把手伸进脸盆,湿了手,擦了香胰子,轻轻地洗过手,又擦拭干净了,这才坐正了身子,面带微笑,端的是形如流水,不疾不徐,显然是长年累月的做惯了并不是一时之间仓促学成的,那一份雍容最是可贵的。
大约楚氏跟沈氏是要瞧梓锦的笑话的,毕竟这样的做派并不是小门小户摆的起的,尤其是姚谦做了十几年的六品,只是没有想到梓锦居然做起来很是合、体,更是熟稔,两人心中都有些惊讶,就连杜曼秋心里也是惊讶不已,只是她一向伪装的极好,面上丝毫不漏。
长公主淡淡一笑,心里很是愉悦,原本想好了若是有人为难她会打掩护,没想到这儿媳妇太省心了,居然她都不用出手,于是更是多了一份从容。叶老夫人却是一点也不吃惊的,姚老太太出身金襄侯府,那威风若是摆起来,在这里的除了皇家的长公主谁还能压得过她?更何况姚老太太心性刚强,对几个孩子教育很是严格,几个女孩子自小也是娇养加教养,当年梓锦第一次进叶府的时候她就知道了。
梓锦笑着坦然面对楚沈二人的目光,这里是叶老夫人平日见人的西暖阁,老夫人斜倚在临床的大榻上,身后靠着软软的天蓝色弹墨迎枕,侧耳听着杜夫人说起家事,长公主在一旁默默地听着,梓锦更是目不斜视,端坐在此。楚氏跟沈氏不知道在说什么,看着很是愉悦的样子,不一会儿沈氏就抬起头看着梓锦,小声问道:“不知道姊妹这衣服上的花样使用了什么针法,怎么就是比我们衣服上的更漂亮一些?这一尾尾的鲤鱼竟似活着一般,不过倒真是极少见有人会在这个地方绣鱼的。”
梓锦这次换了衣服过来,穿的是一件石榴红的半袖褙子,却在袖口跟衣服边缘绣了翠绿色的水草纹跟几尾活泼的鲤鱼,很少有人会在衣服上的这些个部位绣鲤鱼,这两人这样问只怕也是没怀好意。
梓锦轻轻一笑,随口应道:“自然是希望年年有余,图个喜庆,至于这针法其实稀松平常,就是南方盛行的施鳞针,这种针法最大的特点就是色彩分明,丰厚,鳞片鲜艳光泽,栩栩如生,其实也没什么稀奇的。”
对于梓锦的后半句两人没什么兴趣,倒是前半句……沈氏轻轻一笑,扫了梓锦一眼,问道:“难道三弟妹认为进了咱们家就不能年年有余,要借着衣裳祈求了?”
来了来了,梓锦就知道这两人一定不会消停的,心里激动不已,面上却微微的一迟疑,有点为难之色。
楚氏一见,故意白了沈氏一眼,微微责怪道:“这是什么话?咱们侯府身受皇恩,自然是年年有余,岁岁康泰的。”话虽这么说,眼睛却似笑非笑的看着梓锦,笑道:“是不是这个道理三弟妹?”
要是梓锦承认楚氏说的是对的,那就是打了自己的脸,要是说楚氏说的不对,又是忤逆犯上,不管如何回答,楚氏都给自己挖了坑。梓锦也是暗呼厉害,这个楚氏当真是小看不得。
三人之间的对话也引来了老夫人几人的注目,杜曼秋这时就轻轻笑道:“你们两个还这样皮嘴,话也不肯好好的说。”话虽然这么说,眼睛却盯着梓锦等她的回答,面上带着淡淡的笑意,看不出有任何的讥讽跟阻止。
长公主若是之前只怕不会管这么多,大约是睁一只眼就过去了,毕竟杜曼秋在叶老夫人面前极会做人,很难抓住她的小辫子,再何况当初叶老夫人对她总是有偏见,所以能忍则忍,可是现在看着杜氏婆媳三人都要为难梓锦,就有些看不下去了,便轻声开口:“皇家天恩,也是侯爷挣来的,内宅夫人不言国家大事。”
杜曼秋轻笑一声,看着长公主缓缓的说道:“不过是咱们私底下说一说,怎么就会传到皇上的耳朵里?”这意思就是若是皇上知道了,只怕就是长公主告的状了,有意中杜曼秋就等于是在叶老夫人面前又把长公主抹黑了一把。
梓锦忽然有些明白,为什么长公主不肯多挣多抢,其实有的时候我们怨这个人不知道争取,不知道谋划。其实更多的时候,看似显耀的身份其实也是一种束缚,就比如现在。
梓锦素来是极护短的,不要说这一生姚玉棠跟她从小犯冲,姚冰从小就爱捉弄她,她都还能维护她们,就是凭长公主以前待她的情分她也不会袖手旁观,更不要说现在是她嫡亲的婆婆了。
梓锦刚进门,年纪又是最小的,可是她出身姚府,姚谦的耿直京都谁人不知?梓锦心里一盘算,这时面上的神情突然变得有些严肃起来,看着杜曼秋神色郑重的说道:“母亲这话确有不妥,梓锦身为新妇,原不该多嘴,更不该反驳母亲的话,奈何幼承庭训,家教甚严,祖母父亲时时教导儿媳,即便是在家里也不可妄言朝政,谈及今上。常言道祸从口出,长公主殿下已经是叶家妇难道还巴望着侯府倒霉?要真这样置置自己夫君于何地?置侯府于何地?置自己亲生的儿子于何地?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这样的道理连梓锦都明白。”梓锦说到这里,却是朝着叶老夫人跪下,面色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