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知道,萧庭是喜欢齐玟的。
那一刻,魏长云自嘲地看着自己腰侧上慢慢溢成红色的病号服——他有能囊括天下赠予一人的魄力,但是此刻却发现自己没有把她拥入怀的勇气,和能给她安定生活的信心。
默默地站了一会儿,魏长云安静地回了房间,除了之后医生为他检查的时候发现他的伤口有裂开的痕迹之外,魏长云平静地似乎一切都没有看见,似乎……他完全没有心痛挣扎过。
“……然后呢?”魏忻听着听着,齐玟却忽然静了下来,她抬起头看着母亲,她的眼底一闪而逝细而碎的光仿佛是天上的流星,给人一种惊艳的感觉。
齐玟摸了摸女儿的头。
“你爸爸他是多么傲气的一个人啊,当时说放就放,他出院后,我再次见到他的时候……他正躺在一个女人的床上,他说,他要和那个女人结婚。”
齐玟苦涩地抿唇,想到那个时候她绝望地似乎下一秒就要崩溃的心情,眼眶就忍不住湿了起来。
那时只觉得他裸着上身站在自己面前,冷静地告诉自己他要结婚的时候,是她人生中最痛的时刻,没有唯一。
她和这世界上任何一个女人一样,问他为什么。
魏长云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我需要澳洲所有地下管辖权,她是最好的选择。”
他依然是和以前一样,为了权势,为了他的野心,不择手段,甚至连一个女人的幸福都赔上。
“如果……如果我求你……不要娶她……”齐玟哽咽着抱住他,双手揪紧他的胸前,不自觉地划出一道细而长的伤痕,双肩抖动,此刻甚至连一句完整的话也说不出来,只能死死地说,“……我爱你啊……”
她终于说出口。
隐藏了那么多年,她第一次告诉他,她爱他。
这一生,齐玟没有求过任何人,而第一次求他,是求他不要娶别的女人。
魏长云那一刻,心底犹如巨浪拍过,一阵阵血的苦涩涌上喉头,那般剧痛,却痛得愈发清醒,要用全身的力气才能够维持如今这般的风平浪静的脸,和已经碎成一片片的心。
“但是我不需要你。”
他的肌肉紧绷着,双手死死抵在两腿边,抑制住想要去抱她的冲动。
她哭得泣不成声。
身后一道愤怒的气息蔓上,齐玟却感觉不到,直到她被一道力掀开,魏长云的脸庞被重重地打了一拳,她才睁开泪眼,随即被裹在了一个温厚的男人的怀里。
“魏长云,你、该、死。”萧庭紧紧搂着齐玟,她哭得全身都在颤抖,他便愈发愤怒,那双眼死死地盯住在地上抬起头来的曾经的兄弟,怒火翻腾。
他刚才一直在门边,听着他们的话,直到忍无可忍,才走出来。
看着他心爱的女人哭得肝肠寸断地拥住另外一个男人,萧庭觉得自己的心脏是何等的坚强,才能把所有的痛都转移在对魏长云的愤怒上。
“你来得正好,”魏长云站起来,啐了一口血水,用手揉了揉侧脸,仿佛没有看到他们两人相拥在一起的模样,“把她带走吧,让我未婚妻看见了,不好。”
他可以假装自己没有看到她失神落魄的模样。
也可以假装忽视自己内心的疼痛。
只要她不要再靠近他……
不要再,有一丝为他受伤的可能。
他什么都能做到。
包括……放走她。
这二十多年来,只要他魏长云想要,没有什么拿不到。权势,地位,金钱,女人,甚至用金钱买不到的别人的尊严,他都不屑一顾……唯独她,齐玟,那个似乎承载了这天下所有美好的女人,是他第一个爱而不得,想要……却要舍。
他自知现在的他还没有能够把她牢牢护在羽翼下的能力。
因此只能放她走。
“魏长云,你终会后悔,后悔现在这样伤害她。”萧庭僵硬地挺直背脊,“以前我对小玟的感情睁只眼闭只眼,因为我一直都觉得你值得她为你付出那么多,但是现在——我说,你不值得。”
齐玟已经晕了过去。
泪痕还挂在脸上,有种凄厉的绝望的美。
萧庭横抱起她,大步大步离开了魏家。
魏长云就站在房间里,头微微垂着,双拳紧握,用尽了力气,唯有这样,他才能忍住胸口的疼痛。
齐玟醒来的时候是第二天夜晚。
萧庭一直怕她醒过来会想不开,因此给她打了一剂安眠药。
缓缓睁开眼,雪白的天花板,雪白的墙壁,一切都是雪白的。
她迷茫的看着周围,眼神却已沉寂下去,犹如死水般的灰白。
萧庭紧紧地拥住她,死死地,她的脸此刻白得透明,有种下一秒就仿佛要逝去的感觉。
“庭哥……”
她不动。
轻轻呢喃。
萧庭却慢慢退开,直到两人彼此都能呼吸相闻的距离。
他的眼神里装着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