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城又为慕容予桓斟了一杯酒,笑道,
“皇上说的极是!皇后正位中宫,母仪天下,自然最是贤良宽厚,‘胸’怀广博,臣妾们望尘莫及。--这几日臣妾一直在想,皇后娘娘居于中宫,皇后的父亲辅政王也是皇上前朝的权臣,皇后的母亲也是一品诰命夫人,一家皆是封无可封、赏无可赏的权贵了,因此这一次大举封赏也不得令皇后娘娘同喜,皇后娘娘心里怎会舒坦呢?”
慕容予桓听了皱了皱眉,道,“怎么?皇后对这次大举册封有什么微词吗?”
倾城善解人意的笑了笑,道,“皇后是后宫众人的表率,怎会将那些不满之词宣之于口呢?臣妾在后宫日日与皇后娘娘相伴,深知皇后娘娘心气高,‘性’子也要强,便是略有不平也是有的。再者,后宫是以皇后娘娘为首,这么多人都受到了封赏,独独少了皇后娘娘,让皇后脸面上也过不去啊!”
慕容予桓听了,有些不悦的道,“若换了别人,心气高、‘性’子要强倒也罢了,可身为皇后却哈,m.不应该心高气傲,处处与人攀比,而应温善敦厚、含蓄内敛、静和宽仁才是。再说,朕何时亏待过她?何时亏待过石府上下?当真如你所说,他一家皆是封无可封、赏无可赏的权贵了,还要如何才算有脸面?”
倾城察视着慕容予桓的神情,心下略一思量,便笑着试探道,“皇上,您怎么忘了?皇后娘娘不只有父母家人,还有儿子啊!”
倾城说完,紧盯着慕容予桓的表情。一提起尔宁,慕容予桓的面‘色’略沉了沉,只举箸挟菜默默的吃了,一时并不曾说话。
倾城心下一沉,忙弥补着将话圆了圆,叹了一声,秀眉略锁道,“说起皇后娘娘的儿子,倒让臣妾想起自己失去的龙胎。臣妾之前一向不喜欢小孩子,可是如今臣妾身为皇上的嫔妃,便要事事为皇上着想,为皇室着想。臣妾龙胎失落,一己之身虽无关紧要,只担心皇嗣稀薄,于皇室绵延子嗣永承帝业不利啊!”
慕容予桓这才有了反应,向倾城道,“你不要担心,朕已命太医院认真开几个好方子给你调理身子,朕和你早晚还会再有孩子的。至于尔宁嘛……”
慕容予桓说着又皱了眉,吞吐不语。
倾城的一颗心悬了起来,她回宫大半年来,虽然日日有勾心斗角,时时有明争暗斗,但却没有一刻忘记过尔宁__她的儿子。这段日子在宫中生活,倾城已经明显的感觉到慕容予桓和石蓉绣都并不十分疼爱尔宁,甚至连太后也对尔宁淡淡的。
尔宁是既长且嫡的皇子啊,却没有得到应有的尊宠和荣华。
倾城也曾经揣测过其中的原因,慕容予桓不喜欢尔宁,怕是因为莫云嫣之故,那莫云嫣已经成为了慕容予桓惹来的一场噩梦。而太后不喜欢尔宁,显而易见是因为丽妃和先四皇子之故。尔宁出生之时,宫中便纷纷传言,说尔宁酷似先四皇子慕容予杭。
既然太后和皇上皆不喜尔宁,只怕尔宁的前途也堪忧,石蓉绣在尔宁身上看不到希望,便也对尔宁没了耐心,且又不是亲生之子,自然更是不疼爱尔宁了。
那尔宁自幼生长在缺温少爱的环境中,形成了安静胆怯的‘性’子,众人见他“牛心左‘性’”便更不喜爱他了。因此,他虽既长且嫡,却不得父皇器重疼爱,也就不足为奇了。
眼下,见慕容予桓提起尔宁又皱眉不语,倾城不禁为儿子揪了一把汗,恨不得立时便求慕容予桓把尔宁‘交’给自己来带。
慕容予桓又抿了一口酒,终于开口道,“尔宁这孩子当真奇怪,自从她生母……皇后生下他之后,这孩子就古怪得紧。一向不与人亲近,问话也不答,朕瞧着这孩子怕是天资不敏,心智欠缺,生‘性’愚笨冷漠,因此也不想过早的封赏他,以后慢慢看着再说吧。”
倾城的心一阵阵揪痛,手中的‘玉’壶险些拿捏不稳。她分明记得那时她抱着尔宁给他哺‘乳’时,尔宁那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静静的望着她,眼中闪烁着依恋和聪颖的光辉,吃饱‘奶’水后甜甜的笑容,尔宁怎会天资不敏?怎会生‘性’愚笨呢?
尔宁如今的情形,都是这无情的帝王之家一手造成的!
倾城起身亲自去添酒,借机掩饰住即将滴落的泪珠。
这一夜,慕容予桓留宿在毓庆宫。
第二日,慕容予桓上朝走后,倾城有些疲惫,倚靠在小榻上默默的出神。窗外下着小雨,将夏日的暑热洗涤尽去,难得的清凉舒爽。
细涓端了茶进来,见倾城靠在小榻上出神,便轻声道,“娘娘的气‘色’有些疲惫呢。难得下了雨,趁着凉爽能睡得好,娘娘不如再去内室躺躺。”
倾城回过神来,看了看细涓,接过茶来捧在手上,叹道,“仇恨当真是既伤人又伤己的东西!本想为别人点一把烧心的火,结果却烧了自己的心。”
细涓见倾城有些黯然神伤,道,“娘娘,可是昨日皇上来说了什么?”
倾城缓缓摇了摇头,道,“不是皇上,是大皇子。”
“大皇子?皇后的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