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从前莫云嫣的事,太后始终假作不知,因此也不便在倾城面前明言指出,只能用一些模棱两可的话来诈她。初时听倾城话中之意似已坦然承认,后来才知原来倾城确实有事隐瞒,却只不过是用幻丝愚弄了梅怡春而已。
太后虽有些释怀,但心中却仍有疑惑,于是便故作轻描淡写的提起了丽妃。倾城初入宫,对丽妃应该并不熟悉,因此太后便以此来试探倾城的反应。倾城并没有上当,她明知故问的回说太后指的是梁文燕,似乎对丽妃果真一无所知。
倾城离开慈安宫后,太后闭目倚靠在小榻上,显然这一番心计的角斗也耗费了她不少心力,陶安人在旁关切的问道,“太后,这下子您可以放心了吧?嫣嫔虽然容貌确实惹眼,但看来与那个野女人并无关系。而且,依奴婢看来,嫣嫔智斗瑾嫔有勇有谋,毫不软弱且敢作敢当,这不正是太后喜欢的那种女子吗?”
太后倚在小榻上,仍旧闭着眼睛,半晌方出声道,“哀家能不能放心,现在还言之过早。不过,即便嫣嫔背后果真清白干净没有任何阴谋勾当,哀家也断不会喜欢她。瞧她那副长相,天生一副红颜祸水的妖精样儿!若是后宫的女人有勇有谋毫不软弱,那是可喜可贺的事,但若是一个会迷人心窍的妖精还有勇有谋毫不软弱,那就太可怕了!”
陶安人深知太后的心结,也不好再劝了。太后睁开眼睛,凝视着桌上的青花瓷茶盏,喃喃自语的道,“皇帝若是被这个妖精迷上绝非什么好事。这个皇宫里从前已经有一个有施车国血统的孩子了,还差点儿掀起了一场巨大的风波,如今怎么可以再有一个有施车国血统的孩子呢?不成,哀家得阻止这种事的发生!先帝在世时发生的事情,绝不可以再在皇帝身上发生,何况,皇家子嗣也应保持血统纯正才是。”
陶安人心中一凛,不敢再多说一句了。
上元节当晚,宫中各处张灯结彩,彩灯似花带一般环绕着皇宫的每一条甬道,将整个皇宫烘托得似光灿灿的银河一般,反叫天上的星星黯然失色了。
晚上的上元节家宴,又是太后、慕容予桓和石蓉绣带着一众嫔妃在宏宽殿饮宴。因了上次除夕宫宴上,孟惜蕊和康巧烟凭借一舞而被晋封的前例,于是今晚的上元节宫宴上,各宫嫔妃皆争着要为太后和皇上一展才艺,以助雅兴。
馨贵嫔徐妙琴在席上抚了一曲《沁园春》,博得满堂喝彩;怡贵人曲梦娴的空竹舞亦是妙趣横生;芳贵人陆采茵也高歌了一曲助兴;而裕贵嫔苏倩雪则舞了一套剑法《大漠飞沙》,她急欲挽回上次损失的恩宠,因此舞得格外认真卖力,如丝的媚眼亦随着剑尖儿一并转向慕容予桓,巾帼豪气中倒也不乏女子的娇媚。
而在上元节宫宴上,倾城、孟惜蕊和康巧烟三人却始终坐于席上一动未动。倾城事先已与孟康二人交待过,木秀于林风必吹之,眼下她三人在宫中的势头正兴,此刻应该韬光养晦,隐藏锋芒,以免树敌过多,泰极否来。
孟惜蕊和康巧烟自追随了倾城,成为倾城一党之后,便尝到了诸多的甜头儿。不只被晋了位份,赐了封号,就连恩宠也比从前多了许多。因此,她二人对倾城已然是言听计从,见倾城安坐席上,她二人便也安坐于席上,不卖弄,不争辉。
因倾城在宫宴上的低调,给了其他嫔妃展示才艺博取恩宠的机会,因此,整个饮宴期间虽也小有口角纷争,倒也算安然无事。太后依旧是坐了坐便说乏了,叫陶安人陪着回慈安宫了,接下来慕容予桓带着众人又乐了一会子,便也就散了。
上元佳节和中秋佳节历来都是象征着团圆的正日子,因此尽管慕容予桓对倾城和徐妙琴等人意兴浓厚,但最终还是依照宫规去了石蓉绣的和坤宫。团圆正日,帝后同寝,这本就是宫规惯例,因此其余嫔妃倒也没有过多的不满,宴席散了后便各自回宫了。
倾城回到彤芙宫又稍待了片刻,见月淡星稀,宫中观灯之人的喧闹声渐渐平息了些之后,她便向细涓要了一套宫女的服装换上,随后坐在菱花镜前,让细涓给她梳了一个宫女的发式。
细涓一面认真的梳理着倾城的头发,一面对镜中的倾城道,“公主,不如还是换个日子去吧。今日是上元节,宫中又处处点着灯,观灯之人必定极多,且哪里都是亮的。公主便是如此妆扮了,只怕也会有被人认出来的危险,不如改日吧。”
倾城想了想,轻轻摇了摇头,道,“必是要上元节之夜才好呢!人多灯亮反而容易隐藏,便是被人认出来也好编排理由。有句话说‘大隐隐于朝,中隐隐于市,小隐隐于野’,虽不完全是说隐藏的诀窍,但也有这个道理。”
细涓听了又道,“那就让奴婢陪着公主一同去吧,万一有什么事彼此也好有个照应。”
倾城又摇了摇头,道,“不必,那样的地方去的人多了反而惹眼,我一个人就可以了。不会有什么事的,那个地方我熟得很。”
细涓只好作罢。
倾城梳好了头发,起身对着镜子看了看,见自己从上到下一色是素净净、灰扑扑的,并不会惹人眼,然后又拾起妆台上画眉的青黛,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