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石蓉绣让她等等,倾城停步回身,再次行至石蓉绣的凤座之下静候。石蓉绣笑了笑,和气的温声道,
“嫣嫔妹妹,本宫留下你也没有别的事,只是想劝妹妹一句,宫中嫔妃不是有家世背景进宫的,就是皇上选秀亲挑入宫的,因此人人皆有些骄心傲性,她们说些什么妹妹别往心里去,你初到宫中还要多与众姐妹相处,相处久了知晓了彼此的禀性也就不会介意了。”
倾城听了,只淡淡笑了笑,道,“皇后娘娘教诲,嫔妾谨记在心。其实倒是嫔妾初入皇宫不懂礼数,还要各位姐妹多多体谅教导才好。”
石蓉绣也不置可否,又笑问道,“彤芙宫住着可还舒适?宫人们用着可还顺手吗?”
倾城想了想,回道,“劳皇后娘娘费心挂念,嫔妾在彤芙宫住着很好,宫人们服侍的也算尽心。”
石蓉绣似颇为欣慰的点了点头,叹道,“从前本宫也觉得秋芙宫的宫名太过清冷萧瑟,如今皇上这样一改,果然感觉吉庆红火了许多。‘芙’与‘福’同音,‘彤’又是红的意思,而‘红’又与‘洪’同音,这彤芙便暗寓着‘洪福’之意,真是大吉大利!可见皇上当真是爱重妹妹啊!”
倾城既不自喜也不谦逊,只道了句,“都是托皇后娘娘的洪福才是。”
石蓉绣笑了笑,又问道,“一日三餐的饮食用着可还合胃口?妹妹从施车国来,大周的菜色可能不甚合你的脾胃,如果有什么用不惯的,只管吩咐御膳房改了就是,想吃什么也只管吩咐他们做了来就是。”
倾城抬头看了看石蓉绣,心中渐渐生起了疑窦。
这些话分明都是一些无关痛痒的话,问的也都是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石蓉绣完全可以趁着方才众嫔妃都在的时候问,既省了时间也可以在众嫔妃面前彰显她中宫皇后宽仁体下的母仪风范。
可她方才却只一味的挑动着嫔妃们讥刺倾城,反而待众人都走后再单独留下倾城嘘寒问暖,这又是为的什么呢?
倾城心中起疑,不由得绷紧了精神,越发小心的回答着石蓉绣的问话,“谢皇后娘娘关怀。嫔妾一向就不挑饮食,再说除个别一两样之外,其他菜色大周与施车国也并无甚区别,吃什么都是一样。”
石蓉绣点了点头,笑道,“那就好,本宫原本还在担心妹妹初来大周,宫里的菜色一时半刻适应不了呢。例如说妹妹喜欢吃清淡的,可御膳房偏偏顿顿送来粉蒸梅肉、香炸子鸡、西湖醋鱼、芜爆仔鸽等荦食,只怕妹妹就要食不甘味了。”
倾城心中一颤,立时明白了石蓉绣的用意。粉蒸梅肉、香炸子鸡、西湖醋鱼、芜爆仔鸽,这些皆是当年寄居毓庆宫时常吃的东西,倾城偏好清淡素净的菜色,可那时偏偏每日被逼迫着吃这些荦食,原来石蓉绣仍然疑心倾城便是当年的莫云嫣,要再试探试探她。
倾城心中暗笑,两年不见,这石蓉绣装腔作势伪善的功力见长,但仍然缺少深沉的心机,三言两语便泄露了本意。既然知道了对方的用意,倾城反倒轻松了下来,她抬手正了正头上的那支红玉流苏金步摇,笑向石蓉绣慢条斯理的道,“劳皇后娘娘费心了。其实嫔妾向来喜食荦腥,只是听说大周的女子以身肢苗条纤细为美,嫔妾这才略改了口儿,吃些清淡素净的。这荦腥对口味,素菜可清减,因此,无论是荦菜还是素肴,嫔妾各取所需,都一样称心。”
石蓉绣深深的看了看倾城,随即收回目光,似放下心来一般道,“如此最好,妹妹受皇上爱重,妹妹舒适安好,皇上高兴,本宫也可以放心了。”
倾城笑了笑,不再言语,石蓉绣也不再说话,两个人显然都没有什么话可说了,然而石蓉绣仍然没有打发倾城走的意思,倾城只好主动开口道,“若是皇后娘娘没有别的吩咐,那嫔妾告退了。”
石蓉绣垂着眼帘,似乎在沉思,听了倾城的话只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倾城也不理会她,转身扶了柳丝的手向殿门口行去。
倾城暗暗舒了一口气,心中暗想:石蓉绣以为凭着这几句不咸不淡的问话就能试探她,未免想得太过简单了!就凭石蓉绣的这点子城府,能坐上皇后之位只怕全仗辅政王的势力和太后的提点,否则岂有她的今日?
想到石蓉绣的城府,倾城不由得又想到了自己,想自己自幼受人欺零,性子柔弱,渺小卑微,又是何时学会这些工于心计、巧谋擅算的呢?大概是人被逼到了绝境,擦干泪水,狠下心肠,豁出一切时,自然就会了吧。
倾城自顾自的想着,扶着柳丝的手正要转向正殿的回廊,突然,身后传来一声清晰的呼唤,“云嫣!”
这是她自打降生便拥有的名字,在她成为南宫倾城之前曾经叫了将近二十年,这个名字早已深刻进她的记忆和身体之中。更何况此时倾城思绪如潮,正是毫无戒备之时,因此被这声呼唤猛的一叫,立时下意识的便要回过身来。
就在这时,倾城忽觉被柳丝扶着的手上一紧,随即一股力道袭来,将倾城已要转回去的身子硬扳了过来,倾城被这股力道一扳,身子一摇险些摔倒。一双手忙将倾城扶住,耳边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