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姑姑见了着实担心,轻声问道,“刘大人,姑娘怎么样?产子可有凶险?”
刘太医只抬头呆呆的看了看安姑姑,苦着脸没有作任何回应。
云嫣在巨痛中已渐渐失去了神智,她已经不再呼痛了,而是口齿不清的喃喃自语着,“娘……女儿不孝……不能等到……重见娘的那一日了……娘多保重……女儿先走一步……女儿会在天上……陪……陪着娘的……”
刘太医再也忍受不住了,他微微转身掩饰着用袖口拭了拭眼睛,为自己的懦弱和无奈而感到汗颜。
先帝在时,刘太医就在宫中服役了。几十年来,因难产而亡的女子也曾见过几个,可那些女子到了此时大多已有尊位,却没有一个如云嫣这般可怜的。无名无分被皇上私藏在宫里,诞下的孩子要归别人所有,甚至还要被夺去性命,而她不怒不怨,死前最大的牵挂只是她的孩子和母亲,其情令人动容!
刘太医在心中自问,他七岁学医,入门时拜过黄帝、拜过神农氏、拜过孙思邈、拜过李时珍,师父的每一次训诫都教导他身为医者,要以救死扶伤为天职,要以医患的生命为重,治病救人就是医者的父母心。
然而今日,面对着这样一个良善可怜又如花似玉的生命,他又怎能忍昧天良违背师训和天职,将自己由一个医者变成刽子手呢?
想到这儿,刘太医咬了咬牙,神情渐渐沉稳下来,同时他在心中做出了一个艰难的决定__抗旨!留这女子一条生路!
主意打定,刘太医不再彷徨失措,他果断出手开始行动起来。
同时,在前殿里,慕容予桓一来到前殿便径直向梁文燕走去。梁文燕见了,立时起身迎上几步跪下去道,“皇上,嫔妾有罪!未能照顾好贵妃娘娘,以至令贵妃娘娘在嫔妾宫中摔倒而动了胎气,请皇上责罚嫔妾!”
见此情景,其他嫔妃悄无声息的凑了上来,人人脸上皆是一副看好戏的好事儿模样儿,只有林柔儿望着梁文燕,眼中露出担忧之色。
慕容予桓伸手扶起梁文燕,道,“燕儿,今日的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贵妃究竟为何会忽然摔下宫阶?”
石蓉绣曾经成功的在慕容予桓和云嫣之间制造了误会,那是因为那时慕容予桓对云嫣的心已经淡了。可眼下,梁文燕正是得宠之时,慕容予桓自然要听听梁文燕的说法。
梁文燕起身后,将今日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讲给慕容予桓听。最后,她伸出手掌给慕容予桓看,同时道,“就是因为这一下刺痛,嫔妾才会不自禁的甩了一下手,贵妃娘娘就在那时忽然跌了下去。”
慕容予桓托起梁文燕的手掌细看,只见她的掌心上有一块小小的半月形的伤痕,还在洇着血丝儿。
梁文燕又道,“无论如何贵妃娘娘都是在嫔妾宫中出了事,嫔妾罪责难逃,请皇上惩罚!”
慕容予桓还未说话,梅怡春在一旁接口道,“文嫔娘娘说得倒轻松,可贵妃娘娘又不是纸糊的,怎会甩一甩手就跌倒了?若不是故意推的,哪里有那么大的力气?再说,文嫔娘娘手上的伤痕,谁知道是怎么来的?说不定是文嫔娘娘自己……”
梅怡春还未说完,慕容予桓忽然厉声打断她道,“朕在这里问话,你插什么嘴?你说是文嫔故意推的,你可有证据?你若拿不出证据,朕就治你个污蔑犯上之罪!”
梅怡春一向多言多语惯了,没想到今日皇上会生这么大气,立时便慌了,扑通一下跪在地上,连连叩首道,“皇上恕罪,嫔妾错了,嫔妾再也不敢了!请皇上恕罪!”
齐若月一见,正想起身替梅怡春求情,就在这时,忽听后殿中传来一声响亮的婴儿啼哭声,将所有的人全都震住了。
不多时,喜兰欢天喜地的跑上来向慕容予桓回话道,“恭喜皇上!贺喜皇上!贵妃娘娘生了,是位小皇子!”
慕容予桓喜形于色,再也顾不上其他,转身大步向后边而去。而其他嫔妃则皆是心头一紧,“荣贵妃她生了,竟还是个男孩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