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太医虽然有时会急于自保,但归根到底还是个良善之人,他跪在石蓉绣的面前,伸手抹了一把额上的汗,不安的道,
“贵妃娘娘容禀,虽说若按娘娘的办法,确实会令孕妇提早临盆,可是这一来危险是势必存在的,二来后殿的女子最多还有十日便要临盆,此时孩子已经足月,即便催生下来也与早产的婴孩不同,既如此娘娘又何必在乎这几日呢?”
石蓉绣已经有些不耐烦了,脸色也不似方才那般好看了,语气冷冷的道,“能早几日便是几日!本宫若不是替皇上着想而将此事隐瞒下来,今日也没了这些烂事儿!既然已经在太后面前说了谎,这事儿就必须得继续瞒下去,否则一旦被人察觉出来,不只本宫要落个欺君枉上的罪名,就连皇上也要挨太后的训斥。”
石蓉绣说到这,转目盯着刘太医,语气耐人寻味的道,“刘大人,这整件事你都牵涉其中,那只怕你的下场也好不了吧?”
刘太医一听,冷汗又滴下来了。听着石蓉绣的语气,看着石蓉绣的眼神,刘太医心想,看来她是铁了心要这样做了,而且言语间已经在暗示他若不从命的结果会如何。
刘太医心念如电,又开始飞快的盘算起来,而他盘算的理论依旧是那套“东风西风论”。
还是那句话,后宫争斗,向来不是东风压倒西风,便是西风压倒东风。上次他肯帮助后殿那女子说谎将皇上引来,是想着那女子毕竟是龙嗣的生母,而且以那女子的姿色,说不定有朝一日会压倒了荣贵妃而扶摇直上、平步青云。
可眼下,那女子只不过还是一个见不得人的无名女子罢了,谁晓得她还有没有压倒荣贵妃的那一日?何况,听荣贵妃方才的话中说“只要能让皇嗣顺利产下,其余的都不重要”,由此想来后殿那女子诞下龙嗣后还能不能活命都尚且难说,还谈何压倒荣贵妃啊?
将来的事虽然还不好说,可就算那女子一朝成贵也只是将来的新贵,荣贵妃才是如今的主子啊!此刻若性命都难保,还何谈将来呢?
这样一想,刘太医终于渐渐安定下来,也不再分说什么,只向着石蓉绣一俯首,道,“微臣谨遵娘娘懿旨!”
听了刘太医这句话,石蓉绣这才又露出笑模样儿来,道,“刘大人深明时务又一心为主,真是令人敬佩!将来龙嗣降生,刘大人保育龙嗣也是功不可没啊!”
说着,命喜兰道,“快扶刘大人起来。”
喜兰搀着全身几乎瘫软的刘太医重新落了坐,石蓉绣招呼刘太医喝茶,刘太医连连应着,却只顾擦着满头的汗,耳边又听到石蓉绣的嘱咐道,“刘大人,此事务必要快,早得一日是一日。药拿来交给本宫就是了,至于皇上那儿嘛,皇上为了边境的事操劳忧心,后宫的这些事儿就不必知会皇上了。”
“是是,微臣遵旨。”
刘太医唯唯诺诺的应了。
第二日,刘太医再到毓庆宫为云嫣诊脉时,便将催生药带来了。还是在石蓉绣前殿的内室中,刘太医交待石蓉绣说,将此药用三碗水煎了给孕妇服下,不出片刻便要临产。
石蓉绣记下后,打发走了刘太医,将催生药交给了丹桂,又对丹桂和喜兰等人嘱咐了几句,然后便梳妆打扮了,带了喜兰出了毓庆宫而去。
这一日,秋芙宫的小轩窗下,梁文燕正伏在小炕桌上写字,忽然,墨香急急的走了进来,还带着一脸的诧异之色。
梁文燕见了,奇怪的问道,“墨香,怎么了?”
墨香眨了眨眼睛,向梁文燕道,“娘娘,有客来了,而且……还是贵客。”
“贵客?莫不是皇上又来了?”
梁文燕疑惑的道。
正这时,只听在外面服侍的内侍喊了一声,“贵妃娘娘驾到!”
梁文燕一听,先是明白过来,原来果真是“贵”客,随后也如墨香一般诧异起来,荣贵妃?她怎么会忽然来秋芙宫呢?
梁文燕虽然入宫也已半年有余了,但一来因她性子清冷,与宫里人并不投契,二来她不在意恩宠却受尽恩宠,难免会惹其他人嫉恨,便是有一些欲巴结奉迎她的人,也因她寡淡的性子而知难而退了,因此,除了近些日子时而会去看看林柔儿之外,梁文燕在宫中一向很少与人走动。
所以,她实在想不到今日荣贵妃大驾光临究竟所为何事。
想不到是想不到,但来者是客,还是要依礼迎接的。梁文燕连忙放下笔,下得地来向外迎了出去。
刚一出阁间,便见石蓉绣已扶着喜兰款款进了来,梁文燕忙俯身请安,“嫔妾给贵妃娘娘请安,贵妃娘娘万福金安!嫔妾不知娘娘大驾降临,不曾远迎,还望娘娘恕罪!”
“哎呀,妹妹这是做什么?快快起来!”
石蓉绣挺着大肚子,吃力的弯腰扶起了梁文燕,双手握着梁文燕的双手,亲热的道,“你我都是自家姐妹,在众人面前拘礼也就罢了,私下里不必如此客套,倒叫本宫这做姐姐的心里不安呢!”
梁文燕微微一笑道,“娘娘言重了!嫔妾性子寡淡,又总是得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