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那么想,苏瑾年却是不敢把实话说出来,倒不是她不相信老爷子有心隐瞒,只是这个年近迟暮的老人要操的心太多了,她不想什么事情都要倚靠他,什么事情都要让他挂怀,就像是一个一路被扶着走的孩子,如果不脱离大人的帮助摔上几个跟头,就永远都不可能自己一个人跑起来。
所以,那三年里面的遭遇,即使会有磨难,即使会发生再大的变数,她也不打算把这个老人牵扯进来,她要靠自己的能力去清扫与此相关的所有障碍!
至于西门烈那边的事情,老爷子既然这么发话了,必然是有他自己的考虑,苏瑾年是他一手带大的,对他说一不二的脾气再清楚不过,便就不再争辩,点点头答应了下来。
“我知道了,以后我会尽量疏远他的,爷爷不用担心。”
“嗯,你肯这么想就好。”苏老爷子满意地拍了拍苏瑾年的肩头,一双苍老却依旧精湛的眼睛倒映着面前乖顺的孩子,心思却飘到了很久以前,默了半晌才又轻声叹了一口气,“苏苏,爷爷都是为你好,有些事情爷爷不想再提它,但是黑道上的那滩浑水,能不碰最好就不要碰。”
难得爷爷对一件事的态度这么强硬,翻来覆去强调了好几遍,苏瑾年不由有些好奇,不知道当年发生了什么事,会让爷爷跟黑帮之间的嫌隙这么大,但是老人家不愿意说,她也就不好再过问。
毕竟是老一辈之间的恩怨,她这个小辈再去计较也没什么意思。
只不过,真的要跟西门烈断绝往来么?那岂不是白费心思救他了?这么亏本的买卖——她苏瑾年当然是绝对不会做的。
于是在第二天一早,苏瑾年充分发扬了“阳奉阴违”的传统美德,趁着把千重樱支开的当口,偷偷跑到了西门烈所在的公寓,这种感觉……啧啧,怎么像是有妇之夫偷偷幽会情人似的,好诡异!
大概这边的公寓是西门烈狡兔三窟中的一窟,那只虎落平阳的落草凤凰算是回到了自己的地盘,围在楼外站岗守卫的便衣就不下六人,一般人或许发现不了,但苏瑾年久经沙场早已练就一双火眼金睛,特么谁把目光盯在自己身上超过十秒钟都一清二楚。
为了防止发生第二重变故,进门的程序还不是一般的繁琐,就算有西门烈的左右手穆寒亲自出来接待,苏瑾年还是弯弯绕绕转了好多圈才进到屋子里,搞得跟设满机关的藏宝城一样,结果里面啥宝贝都没有,就只有一个半死不活的男人。
走近卧室,看到西门烈闭着眼睛躺在床上,两颊绯红,双唇却白得吓人,苏瑾年忍不住皱眉:“怎么会这样?”
穆青眉心的川字一直就没松开过,拧了一整个晚上像是被人用胶水粘在了一起。
“昨天在山头受了凉,回来后不久烈哥就发了高烧,一直烧到将近四十度,医生给打了两针才把体温给退了一些,但是因为伤口感染发炎,恐怕一时半会儿是好不了了。”
听出了对方口中埋怨的意思,苏瑾年不由在心底暗暗吐了吐舌头,她也不是故意要把他扔到荒山野岭受罪的嘛,实在是形势所迫情势所逼,要不是她把大部分警力都吸引了过去,他们也不可能这么轻易脱身啊!
抬手往西门烈的额头摸了一下,还是有些烫人,看到一边的床单上沾了些秽物,苏瑾年大致可以猜到这个男人在昨天晚上过得有多煎熬,想必整个身体的各项功能都已经紊乱了,才会把胃里的东西都吐了个干净,就差没把胆汁吐出来。
“医生说他什么时候会醒过来?”
“烈哥的情况不太稳定,病情时好时差,不过烈哥身体的底子好,医生说只要熬过了昨晚,应该不会再出什么岔子。”这还是穆青第一次看到西门烈这么狼狈,在他印象里,烈哥一直都是无人可以撼动的王者般的存在,就连老帮主也不能压过他的势头,可是现在,被那帮小人联合起来算计了一遭,却是险些把命都丢了,“该死的!那群混蛋,等烈哥病好了,老子绝对不会放过他们,一个一个拆了他们的骨头!”
苏瑾年挑眉,看来他们已经追查到幕后黑手了,效率不错。
说不好奇那是假的,不过苏瑾年只是动了动嘴唇,最后还是忍了下来没有问出口,好奇心害死猫,别人的家务事还是让他们自己处理就好,她没有三头六臂管不了那么多,再说了,要是这个男人连那点小事都处理不好,那基本上也就没用了。
垂眸又看了一眼西门烈,苏瑾年不得不承认,她对这个男人的感觉好像有点不太一样,看到他这么难受,她竟然觉得有些心疼。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人就是这么犯贱,对于别人欢欣鼓舞贴上来的热忱总是不屑一顾,而一旦被别人拒绝又总是耿耿于怀,西门烈那次拒绝当她的执事的时候,她是真的很生气,原本打算以后再也不予理会,可是后来又见到他的时候,顿时就什么也顾不上了。
说起来,她还从来没有这么脑残失控过……
每次对上那双漆黑得像是要把人都灵魂都吸走的眼睛,她就忍不住会心律不齐,这种感觉在面对安奚容的时候,在面对陆宗睿的时候,抑或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