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沉陌阻止晚秋救人,晚秋一直耿耿于怀,闷闷不乐,又不肯搭理沉陌。做事还老走神,几次挨了老板骂。
这小妮子,心事总是那么重。大抵觉得沉陌心肠长了结石吧。
小豆清醒过来后,说了她身世。
去年她家乡闹完饥荒又闹鼠疫,实在呆不下去。父母就带着她和姐姐青依来凤洛镇投靠亲戚。没想到半途中父亲得了急病客死他乡,三母女继续赶路,又遭了土匪抢劫,母亲为了护青依和小豆,生生被土匪隔割断了头颅。
两姐妹靠着乞讨好不容易来到了凤洛镇,却发现自家亲戚早就搬走了。
无奈之心,姐姐青依只好给有钱人家当使唤丫头来养活妹妹小豆。经人介绍,青依到了凤洛镇最高府邸君府求活,把妹妹寄养在一个好心人家里,每月定时送钱来。
青依年方十六,长得清丽可人,纯朴温柔,很快被相中,当了粗使丫头。
偏偏君府的小霸王君禹岩一眼便看上青依,强行占了她身子。新鲜劲过后,弃如敝履。这也就罢了,没想到君家五十多岁的老管家也窥视者青依好容貌,硬是逼着青依当了他的妾,把青依的月钱全捞进自己兜里不说,还不让出门。
青依再也出不去君府,一连几个月都没有送钱来,好心人自然就不再好心,小豆再次流落接头。好不容易混进君府,见着姐姐,才知道事情原委。之后小豆就被老管家差人撵了出来。
“晚秋姐,并不是小陌铁石心肠,而是惹不起人家。”见晚秋做什么事都提不起劲儿,沉陌想还得解释。
“不就是帮人一把吗!”晚秋终于顺着台阶下了。
“那是君府,当朝丞相弟弟的府邸,我们惹不起的,而且我们救小豆的时候,旁边就有人盯着,恐怕人家早就监视着我们一举一动了。”其实一到凤洛镇,沉陌就打听清楚此镇的达官显贵。不是为了攀龙附凤,而是为了能避则避。俗话说,民不与官斗,况且也斗不过。
晚秋终于开窍,悔得肠子都青了。
“其实,只要小豆不再去闹,应该就没事。”沉陌安慰道。
谁知话刚说完,就有一个小和尚跑来后院说小豆不见了。
她俩赶紧向老板请了假,直接去君府找小豆。混进去容易,出来恐怕就难了。
沉陌和晚秋分候在君府后门和前门。沉陌以为这持强凌弱并不是件光彩的事,想必也如上次那样,把小豆从后门撵出来,没想到这些狗仗人势的居然敢明目张胆光天化日之下,把人从前门丢了出来,小豆几乎是昏厥过去,满口是血,身上的衣物血迹斑斑,明显被皮鞭抽打过。
晚秋一时气不过,冲上去与其中一个家仆理论扭打起来,慌乱中竟不知另外一个家仆拿了粗大的木棒抡过去,本意想打晕闹事的晚秋,没想到一棒敲着与晚秋动手的家仆头上,顿时血溅当场,人给晕死过去。
等沉陌赶到时,君府的人已经把晚秋给抓了进门口,就连昏迷的小豆都给提了进去。
沉陌顿时六神无主,慌了!一想起晚秋被人揪着进去,最后留给自己的眼神里,竟是那样的绝望和恐惧。
不幸中大幸,在晚秋和家仆打闹的时候,引来了不少百姓。很多都知道脸上长满黄斑的晚秋是燕归楼做点心的丫头,并不是君府的人。沉陌也特意在燕归楼传播,君府掳走了她姐姐的事儿不肯放还,一传十十传百,如此一来,事情闹大了,弄得凤洛镇官衙都知晓此事。君府再怎么强横,也不能丢了丞相的脸,只好让人带话给沉陌说,只要她三天之内付了那被打伤家仆的医药费,就可以把晚秋和小豆领回来。否则晚秋和小豆就得在君府当丫头抵债。
一百两,百姓家都可以过一年的家当,摆明是讹诈。
老张不敢惹君府,早早就把工钱结给沉陌,让沉陌另谋活儿。沉陌只得厚着脸皮跑回灵光寺求慈慧主持再暂时收留一阵。慈慧淡笑不语,只是将二十两碎银交到她手上,念了一声阿弥陀佛便走开了。
加上沉陌身上的十两碎银,还差七十,怎么办呢?
第一天,沉陌心神恍惚地在街上游逛,满脑子都是那七十两银子。忽而,五六个人一窝蜂涌向前来,不知为何,抓住一个人就往死里打。围观的人反而对被打的人指指点点,忙着落井下石。原来她不知不觉中,来到了凤洛镇最大的一间赌坊。
被打的人是蹩脚三,嗜酒好赌,最后妻儿弃他而去。刚刚输光了银子在赌坊里耍赖皮,活该被揍。看着蹩脚三被揍得鼻青眼肿的,身上的衣物与乞丐无异,怪寒酸的。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沉陌看了“常乐坊”那牌匾很久,终于在杂货铺买了三颗骰子,还买了两个葱油饼,躲在灵光寺后面的山坡上。吃完了葱油饼,便开始练听力和手技。
前世沉陌就是一个整天混吃混喝坐等死的人,靠着一点小聪明和过人的听力,还有一双出老千的手过来的。好不容易得到新生,发誓再也不堕落,靠着勤劳和智慧养活自己,给晚秋谋得一个好的人生。如今恐怕要破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