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伟打羽毛球有好些年历史了,读初一的时候,中国人在奥运会上夺得羽毛球运动金牌,从此,在为国争光的感召下,这项运动开始风行校园。班上的很多同学每天下午都要到球场上,霸占一方山头,拉开阵势拼杀,嘉伟自然也积极参加,表现很活跃。说起来当时他的身体条件还不错,长得高瘦,肌肉爆发力很大,能将羽毛球打上四层楼高,满场飞奔百般腾挪。体育老师说,你的天赋不错,身体素质很好,好好训练,将来说不定能够成为国家队运动员,为祖国为家乡争光呢。
在老师的鼓励下,嘉伟斗志旺盛,经常邀铁头他们几个朋友打球,有机会还缠着体育老师比拼,常常战斗到天黑。铁头技术不怎么好,可是,他不喜欢读书,自然就玩这个了。
有一天,同铁头等朋友就着校园外射进来的路灯光,拼杀了好一阵,结果倾盆大雨来了,只好躲到操坪旁边的杂屋里躲雨。酣畅淋漓的雨驱散了白天的热气,恍若整个城镇让雨漂浮了起来,晃晃荡荡的,有点恐怖还有点过瘾。回家的时候,几道闪电不时划过天空,像天空撕裂了几道口子,像是在为凯旋的英雄造势。那感觉,现在回想起来,仍然爽极了。
终究,作为一个乡旮旯里的孩子,没有多少见识,对生活也没有太高的要求,人生也没有什么理想抱负,经过几次挫折后,嘉伟再也没敢朝那方面想了。没有爹的孩子,不敢有什么奢望,最怕别人欺负。娘嘱咐他说,别怕,你个子很高,如果再壮实一些,没有人敢欺负你了。嘉伟请教老师:我怎么能长得壮实一些呢?老师说:补充营养,加强锻炼,至于晒太阳嘛,你天天上下学晒得够多了。家里没有钱,加强营养不可能,那就只能加强锻炼了。为了能长得高一些结实一些,嘉伟有意加强运动,重点放在羽毛球运动上,就随体育老师一招一式地练了起来。起初是舞着拍子吃力地去迎接体育老师故意拉起的高球,常常挥出空拍。坚持多日,居然也可以回复几拍,甚至打出几个漂亮的球,让人刮目相看,拍手叫好。
下课后,嘉伟来到学校综合楼楼顶,天上有几丝云彩,温暖的太阳照着体育老师和嘉伟的脸,师生俩居高临下,心旷神怡地鸟瞰着学校和整个世界。学校周围到处都是老旧的房子,有的房子水泥做的窗户已经塌陷变形,有的墙头和瓦缝里长出了小草和小树,还真有点滑稽,让人看不出是荒凉还是生机。体育老师鼓励嘉伟努力,嘉伟也保证,一定努力,练成高手,为国争光。可是,誓言终归是誓言,大都不能变成现实,不是嘉伟不想,而是没有变成现实的条件。因为上体校,参加比赛都需要钱,没有钱,就没有人推荐你,教导你,再好的苗子也被埋没了。
有一天,嘉伟途经球场,忽然听到喊叫之声,上前一看,一名肌肉精壮的大汉光着上身,横拍立马,同铁头他们两男一女隔网对抗。大汉拍影飞舞,伴随着喊杀之声,频频重扣得手,可怜三个同学都没有还手之力,唯有声声惨叫,左扑右腾只求将来球打过网去,神情极其狼狈。壮汉那出神入化的球艺让嘉伟好生羡慕,从此,他以壮汉的水平为奋斗目标,刻苦修炼,球艺也进一步提高了。
今天,杨瑶玉记得嘉伟原来说过的那句话,邀了沙城宾馆几个要好的同事过来了:“伟哥,本师傅今天下课了,请徒弟教师傅打羽毛球去。”
梅莉说:“那伟哥不反过来成你师傅了?”
赵玉岫说:“什么师傅徒弟啊,到底谁是师傅,谁是徒弟?”
杨瑶玉说:“你们说呢?”
嘉伟嘿嘿笑着说:“杨副一直是我师傅。”
梅莉莫名其妙:“搞什么鬼啊,她怎么成你师傅了?你向她学什么呀?”
嘉伟说:“秘密,不能告诉你们。”
杨瑶玉说:“确实如此。”
李梅笑道:“乱套了,搞不清了,谁知道他们干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嘉伟反击说:“你才干见不得人的勾当呢!”
杨瑶玉说:“我和伟哥可都是光明正大的人啊。”
赵玉岫恨恨地说:“是有点乱,我都给你们弄糊涂了。也是,世界本来就乱,有的人根本就搞不清南北西东!”
嘉伟不知道赵玉岫是在埋怨现实还是在批评人,就问:“岫岫,有的人是指谁啊?”
赵玉岫瞥了他一眼:“就是给美女领导当徒弟的人呀,我说得不清楚吗。”
杨瑶玉笑着说:“岫岫可别歪想啊,本师傅从不教徒弟偷鸡摸狗的本事,因为本师傅自己没有那种本事。”
赵玉岫不冷不热地轻轻叨念了一句:“也许是吧,谁知道呢。”
嘉伟不愿纠缠这些,假装听不懂。他想,今天这么大一个阵势,还是好好展示球艺吧,你们平时总是议论我吃软饭,混日子,轻视我,今天正好表现表现,让你们看看我的本事。就提议打羽毛球,四个女孩子说:“打羽毛球也行啊,伟哥你技术好,还是男的,就拼咱们四个女的,敢不敢呢?”
嘉伟想,也好,这样才能看出真本事,就说:“好的,你们几个鬼妹子一起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