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华灯初上,夜色借着灯光骄傲地睁开了眼睛,少妇一样多情的柔光,播散在每一条街道上,都市的夜晚总有难以言说的暧昧,让人有太多的遐想和欲望。
忽明忽暗的人行道上,嘉伟正缓步走在夜色中,脚步说不上轻快,还算沉稳。他打算到后街的比萨餐馆去好好吃一顿,放松一下,慰劳自己因为过度寂寞、失望而倍感疲惫的身体。现在,佳仪终于心仪于我了,这个过程比预想的要快许多,反倒让嘉伟有点不知所措,因为有钱玲玲在中间蛮横地阻挡着,接受了她,自己同钱玲玲的关系就遇到了难题。还有,佳仪同胡惠和的关系也不好处理,看样子胡惠和对她也没有失去热情,这个问题对自己和佳仪来说,都是难以逾越的沟壑。还有,回报亲人和多赚钱这两个既定的人生目标也还正在努力实现中,在这个节骨眼上,难道就因为她而中断吗?
一边是娘和乡亲们期盼的眼睛,一边是佳仪美丽的笑容,搅得嘉伟的大脑如同一团浆糊,掰不开,理不清。是啊,当二者出现矛盾的时候,当不得不做出选择的时候,嘉伟实在无法抉择,亲情和爱情都是情啊!
一个“情”字好辛苦,真是流行歌曲里唱的,抽刀断水水更流,举杯消愁愁更愁啊,想要问个明白,只有永远糊涂。只有这时,嘉伟才深刻体会到了人生的艰难。
街上人多,车多,浅唱低鸣,汇集成了大都市有声有色的共鸣曲,也是有声有色的独特风景。看着来去匆匆的男男女女,有的打闹有的调笑,其乐融融,比较自己的幽居生活,嘉伟恍若隔世,一边走一边不停地转动着长命富贵镯,内心只有羡慕嫉妒恨。没有从钱玲玲那里弄到钱,自己又没有办法从别的地方去弄,更要命的是还答应了娘,想到这,耳边响起了娘焦急的呼唤,脑际浮现出乡亲们失望和鄙夷的眼神,嘉伟有如万箭穿心,十分难受。
怎么办呢?嘉伟想起了杂志上一篇文章中有这么一句话:娘只有一个,女朋友却可以替换无数,是啊,养育之恩永生难弃,茫茫人海总可以找到爱情,无论如何,应该优先满足娘的愿望,如果钱玲玲答应给钱,那就暂时牺牲对佳仪的感情吧。
还有,都说爱情讲究个缘分,如果我和佳仪确实有缘,如果她能坚持等,即使现在我们分开了,不见面不交谈,只是彼此牵挂着,等我赚够了钱,等我回报好了亲友,将来我们还是有机会走到一起的,毕竟我们还年轻,有的是机会。
在我们这个物欲横流,信仰流失的金钱时代,没有钱,你就会变得什么都不是,什么事情都办不成。你身边的人会看不起你,你说话会没有人听,你泡不到女人,买不起房子,看不起病,甚至出不了远门。假如这一次你没有弄到钱,不管是什么原因,回到白云村,就有很多人在背后指责你,嘲弄你,甚至因为你当初答应了,现在不能兑现鄙视你。
是啊,这是一个笑贫不笑娼的时代,是拜金主义横行的时代,有钱的女人热衷于花几百块钱去做美容美发、健身,没有谁会去帮助那些因为贫穷而不能上学,因为疾病而不能微笑的儿童们;空虚的男人热衷于追捧明星,热衷于买小汽车,买名牌来追捧自己的女朋友,一掷千金去赌博,也不会去帮助那些生活在社会最底层的穷人。大家都冷漠,世故,现实,眼里除了权力、金钱、美女,什么都看不见了。
后街餐馆距离沙城宾馆不到两百米,嘉伟还来不及抒发内心的感慨,已经到了门口。正是吃饭的高峰期,餐馆已经人满为患,挤得水泄不通,可还有人往里面挤,嘉伟也一样。其实嘉伟并不怎么喜欢吃比萨,觉得跟家乡的大饼差不多,只是价格有天壤之别而已。可是今天很郁闷,就是想换换口味,吃上一顿,驱散烦恼。
来到餐馆,刚坐下,旁边来了一对二十来岁的小情侣,男的染了黄色的头发,女的穿着暴露,一件黑色小吊带背心,袒胸露背的。嘉伟一看这形象,就觉得太开放了,比王楠辉都有点过。也不知道他们是来吃饭还是来谈情说爱,一时低头密密细语,一时又拥抱在一起,情到浓烈时,旁若无人地抱在一起亲吻着,让旁人侧目。嘉伟并不是什么正人君子,只是觉得大庭广众之下过份亲热不仅是失仪,简直是对别人挑衅。
看他们搂搂抱抱的,嘉伟有点尴尬,一时眼光不知道放哪里好,正眼看吧,看到他们亲密的场景,看和被看的双方都不舒服;看别处吧,又显得有些做作。郁闷了一阵,只好打了包,打算回去吃。
丫的,爷不奉陪了,走人!你们唉怎么玩就怎么玩,爷不见心不烦。嘉伟回到房里,打开电脑,放了音乐,吃着比萨,又泡了一杯浓咖啡喝着,跟着音乐哼唱着。在房里转了几圈,仍然觉得很无聊,心里空空的,灵魂在空中飘荡,就像那飘荡的音符,找不到依托。
这时,佳仪过来了,邀嘉伟陪她去逛街。嘉伟想,老妖婆你不给我修桥的钱吧,我就陪佳仪好好玩,就去了,我学阿Q,求得精神上胜利。佳仪见嘉伟爽快地答应了,非常高兴。走在佳仪的身旁,回想着她同钱玲玲斗争的那一幕,嘉伟嘴角不由泛起了一丝得意的笑容,斗得好,该,老妖婆太不通情理了,太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