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的方向传来几声惊惧的惨叫声之后,仿佛被人卡住咽喉一般,硬生生停在音调最高之时便没了声音。
太后猛地站起身,苍老浑浊的眼睛忽而绽放出一束凌厉的寒光,她幽幽道:“他来了。”
董嬷嬷心里一紧,这个“他”根本不用做多想便知道是谁。
“呵——”凭空一声幽凉低柔的轻笑尾音长长却令人毛骨悚然,“皇祖母果真如传言是个才女,居然猜出来了。”
太后和董嬷嬷齐齐哑然——
这种问题还需要猜?
被他这么一说,太后反而老脸一红,随即又正了正色,眸光微闪道:“多说无益,你是为了那个丫头之事而来?”
黑暗的角落里只露出一片殷红的袍角,是千金难买的云州丝绸,流花浮于表面,染上人间最为艳丽卓绝的深红色,与周围的黑暗相溶相协,毫无半分违和。
而就在太后盯着那片袍角之时,隐匿在黑暗中的人儿慢慢走了出来,猩红的锦袍一寸一寸露在光线下,缀满华丽碧玉珠坠的腰带也泛着诡异的红色,而在黑色与红色之间,一张恍若沾染了世间最为洁白的雪光的脸露了出来。
董嬷嬷面无表情站着,殷王这张绝世容颜哪怕不止第一次见面也让人忍不住惊艳叹息。
太后沉下脸,虽然不知道简顷和傅之晓的关系,可简顷会为傅之晓出头实在出人意料,她道:“你可别忘了,她是大齐的人!”
简顷魅眸幽幽瞥了她一眼,忽而又弯起唇瓣一笑:“难道皇祖母以为本王也是个蠢人?”他的嗓音依旧幽凉带了不属于人间的阴诡寒气,一双瞳仁亦不带任何情绪盯着太后,“皇祖母,本王想叫你知道多少,你便只能知道多少,难道你忘记了么?”
太后和董嬷嬷齐齐一怔,董嬷嬷更是当即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从查出傅之晓的身世她就心觉奇怪,简顷这人的行径十分难捉摸,不过有几点是可以肯定的。
其一,利用一个女子行事,简顷只会觉得自掉身价,所以简顷不太可能让傅之晓搅入这一局。
其二,便是傅之晓的身世,委实也太过复杂,就算她不过是一枚棋子,但搅进这个局,也诸多不妥当。
当然,也不乏殷王刻意透露错误的消息出来,自然太后——
一开始便当做殷王透露了错误的消息出来,索性将计就计,将傅之晓当做外朝细作抓起来,还刻意渲染了她的身世。
她就是要看看殷王到底打着什么主意。
傅之晓的出现太过奇怪,只是个大夫,而且所准备的药材竟然对太后的病症有治愈作用,也就是说变相压制了皇帝给太后下的毒的毒性,这实在不合常理。
她不禁怀疑简顷是否知道了点什么。
“你——”太后怔了怔,遂道,“不论你有什么打算,可否解释一下那丫头开的药是怎么回事?”
简顷幽幽看了她一眼:“怎么回事?”不知想到什么,他忽然又弯起唇瓣,这一笑和方才那一个笑容却截然不同,整张脸的线条因为这个笑容而柔和下来,眼里甚至有带着一抹几乎可以称之为温柔的东西。
太后一愣,却又听他忽然变了脸冷嗤一声,“不过是小猫儿不满的反抗罢了。但是,本王还是要感谢皇祖母这般大费周折帮本王把这只小猫儿抓回笼子里,接下来,本王的小猫儿本王自会亲自教训,皇祖母还是回上阳宫好生歇着罢,今儿的事,本王就当做没发生过。”
当做没发生过?
太后怒极反笑:“你以为哀家会相信你?”
简顷有多么强烈的报复心连皇帝都忌惮一二,若真如他所说是什么“小猫”,她今日虽然只不过将那小猫下了大狱,可简顷必定不会善罢甘休——
他就是这般小心眼又睚眦必报。
“皇祖母果真聪慧。”简顷刚准备转身,听见太后的话,慢条斯理掸了掸肩膀根本不存在的灰尘,他抬眸,挑起精致的眼尾,露出一个堪称温柔的笑容来,“还不来见见你的孙媳妇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