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内有温润而冷淡的声音传来:“就是这里么?”
隔着马车帘,钟壹恭敬地一颔首:“是,殿下。”
与此同时,懒洋洋躺在床上的简顷微微仰头如动物般轻嗅了几下,瑰丽的容颜上浮现出诡谲叵测的笑容。傅之晓将养在后院当初殷王马车的马匹牵出来,感觉两匹马倒是肥了不少,静女和行露又把当初殷王的马车收拾出来,傅之晓将要带的东西一股脑往马车上塞,看着牛栏里的奶牛,心有戚戚。
静女有些看不下去,此时傅之晓站在牛栏面前一脸忧伤的看着奶牛,倒感觉像是在跟那头牛道别……
“夫人,请问还有什么没交代的?奴婢定给夫人办踏实了。”静女开口道。
“养好这头牛罢。”傅之晓道,“别让它被人偷走了。”
“……”
两人正在沉默,简顷忽然从屋子里走出来:“差不多该走了罢。”
静女习惯了简顷这种雷厉风行,倒没有太多惊讶,可傅之晓着实愣了一把:“现在?!”
简顷睨了她一眼,倾身凑到她耳边柔声道:“夫人,再不走就来不及了,听话,恩?”
“……”傅之晓哭笑不得,这话听起来倒像是在安慰小孩子,可简顷也没有说错,谁也不知道钟壹什么时候会来,她点了点头,“既然现在走,那我去上个厕所。”
傅之晓匆匆往茅房而去。
待她走出院子,静女和行露神色肃然,后背挺得笔直,静女走上前恭敬地对简顷道:“殿下,以属下之见,还是让紫旭引岐王去向别处,殿下和夫人再逃罢。”
简顷神色淡淡望着村口的方向,没说话。
静女迟疑了一下:“属下先去探探。”
说完就往门口走去。
谁知她迈了步子,简顷亦跟了上来走到门前,顺势把大门阖上,站在大门口眺望村门口的方向,薄唇轻勾:“看来已经来了。”
殿下的敏锐自然常人所不能及,静女和行露深以为然,顿时面上更为严峻:“殿下,不如此时将人手调回来以防万一。”
简顷嗤笑一声:“对付一个齐昀还用得着这么大费周章?”
静女和行露齐齐默然——
齐昀和殿下一向名声并列,虽说在她二人心里殿下自然比岐王好出不止百倍,可简顷本人这么说,自然只可能是又在吃陈年老醋了。
这老醋么,自然是那时候傅之晓给齐昀治病的愚蠢事儿了。
唉,夫人呐……
三人在门口站了好一会儿,简顷忽然扬头嗅了嗅,眸光诡谲叵测地看向静女:“你们两都出来了?”
静女愣了愣,忽然后背一凉,一颗心无限下沉到达不了底面。**
这一处,钟壹掀开车帘:“傅小姐,请。”
他的语气强硬,并不似原本那般柔和,傅之晓冷冷睨了他一眼,露出一个冰冷的笑容:“这倒是个很特别的邀请方式,赶明儿可得跟钟大人好好学学。”
钟壹神色不变,他自然不敢跟傅之晓呛声。
傅之晓冷冷一笑,上了马车,车内十分暖和,摆着一张精致的小木桌,上面一盏紫砂茶壶,两个小茶杯一南一北,瞧见傅之晓进来,齐昀神色疏离的面上露出淡淡的笑容:“傅姑娘,好久不见。”
傅之晓此时完全没心情,因为马车内温度高,再加之自己生气而血液加快导致了体温有些微高,遂一把将车帘拉开:“太热了!”
往日的齐昀自然是吹不得寒风,可今日他却似乎完全不受影响,瞧见她的动作,只微微一笑:“热就拉开吹吹风罢。”
这像是一拳头打在棉花上的感觉不好受,傅之晓只得坐得离齐昀远远的生闷气。
“傅姑娘,许久不见,别来无恙?”齐昀微笑着开口。
傅之晓憋着一股闷气,强行将人带走,这无异于是绑架,更何况既然齐昀这般大胆做出这样的行径,那她是不是可以推断齐昀这次行动完全就是在针对着简顷?
傅之晓有些坐立难安。
齐昀瞧着她一脸忧色,眸色一深,没由来心里也有些不舒服,原本打算打太极的话被直接省略掉,他淡声开口:“傅姑娘看起来似乎很不安。”
傅之晓冷笑一声:“被你擅自请来喝茶,能安么?”
此时因为生气和担心,傅之晓心里已经将君臣之道丢了个干净,语毕觉得难以消气,遂径直提了桌上的茶盏倒了杯茶毫不客气的大口牛饮。
车外莫说其他侍卫,就是钟壹也紧锁眉头,傅小姐也太放肆了!
如今知道傅之晓的身份,这君臣关系在钟壹心里便更为牢固了。
傅之晓她爹只是齐昀他爹的一个小小下属,而身为封王的齐昀和下属的家眷傅之晓自然不是一个层次。
齐昀虽然是个随和的王,和这般毫无规矩践踏尊严齐昀是断不可能不生气的。
钟壹只得祈祷傅之晓自求多福、谁知结果令人大跌眼镜,车内的齐昀只是轻声一笑:“你这是在怨我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