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乱动!快将殿下扶进屋!梁太医来了么!快去给殿下把屋里铺好!”钟壹像个陀螺似的不停转。
不一会儿,门口一个精神健烁的白胡子老头风风火火走进院子,他走得太快,后面的丫鬟要小跑才能跟上。
而屋内丫鬟已经迅速将傅之晓躺过的床铺快速换掉,重新铺了一层白净的绒毛毯,钟壹和另一个丫鬟扶着齐昀躺到床上,躺好后白胡子老头已经到了屋门口,他急忙围过去:“梁太医,殿下又咳血了。”
“快让我看看。”老头子似乎也很着急,一把推开钟壹往屋里走,钟壹急忙跟上去。
这时,站门边守门的丫鬟看见傅之晓一脸血,瑟缩了一下,从怀里掏出一块方巾,上前小心翼翼问道:“小姐可要擦擦脸?”
傅之晓这才回过神来,一把夺过她的手帕,冷冷问道:“哪里有水,我洗把脸。”
丫鬟被她粗鲁的动作吓了一跳,局促不安地道:“奴婢可以带小姐去……”
“那就快点。”傅之晓有些不耐,被喷了一脸血,着实没有好心情。
“请小姐跟奴婢来。”丫鬟率先迈步往院子角落一处走。
这间院子角落刚好有一口井,丫鬟掀开盖在井口上的木盖,用木桶打了一桶水给傅之晓洗脸。
傅之晓清洗完脸,一边用手帕擦水,一边漫不经心地问道:“你家公子自小就爱吐血么?”
丫鬟将木盖盖在井上,长叹了口气:“公子身子不好,有时咳嗽得厉害了,会忍不住吐血。”
“哦。”傅之晓又问道,“梁大夫都没有给你家公子调养好身体么?”
那么弱不禁风,若不是重病缠身,便是身体孱弱导致。
重病自然是不可能,对方从小身体不好,更有可能是小时候落了病根。
傅之晓聪敏地回避了刚才听到的人称,“殿下”、“梁太医”这类都不是她可以去接触的。
早先曾听刘桂花言道这附近有岐王养病的别院,看来十有八九那位孱弱的殿下就是岐王了。
岐王的母妃惠嫔深得陛下龙宠,可出身不高,不被太后所喜,惠嫔虽然身世不好,却十分娴静端庄,知书达理,从不与宫妃争风吃醋,性格也算是开朗明媚。直到岐王出生后,惠嫔忽然性子大变,时而焦躁,时而忧郁,落落寡欢,甚至有一次撞见陛下与宫女的事儿,大吵一架之后,竟然悬梁自尽了。
傅之晓倒觉得这位陛下颇为忍让惠嫔,而惠嫔只怕是得了产后忧郁症一类的病症。
性子大变倒是真的。
惠嫔的死让陛下错愕,不过吵了一架怎么人都没了?看着当时不足四岁的岐王,陛下愧疚难当,对歧王更为宠爱。
若非岐王身体不好,储君之位还是有一争的可能性。
就是不知道惠嫔的忧郁症和岐王病弱之间有没有什么关系。
不过这些和傅之晓通通没有关系,在脑海里整理了一遍对方的状况,傅之晓站起身,和丫鬟慢悠悠往屋子那方走。
到屋门口时傅之晓还能听到屋子内一团乱,齐昀虚弱的咳嗽声隔着门窗传出来,傅之晓忍不住皱了皱眉——
为了不让对方受寒将门窗掩蔽也不是坏心,可是这样不通风又未必是好事。
可是跟她有什么关系呢?
傅之晓等了大约一个多时辰,不耐烦了,丫鬟也是识趣地不作声。
她索性向丫鬟询问了出府的大门,打算独自回家,丫鬟看她一脸不耐之色,踌躇片刻,终究还是好心劝导:“小姐,你还是让钟壹大人派人送你回去罢。这里离杨柳村太远,别院外又有狼群出没,你一个人不太安全。”
傅之晓深深吸了口气——
可是这样等下去,要等到什么时候了?
黄花菜都凉了!
一个丫鬟端着黑乎乎的中药汁从傅之晓面前走过,进了屋不消片刻,又是一阵人仰马翻。
“不要乱动殿下!”钟壹微恼怒地声音响起,“拿汤匙来!”
尔后终于平静下来。
傅之晓坐在门口的石阶上数完蚂蚁又蹲在一旁扯着树叶子玩儿,不知不觉过了很长时间,待到屋内好长时间没了动静,钟五大步踏进院子,瞧见傅之晓略一怔。
傅之晓赶忙上前:“你家公子病了,大概没时间管我了,你看什么时候送我回家合适?”
钟五略一思忖,道:“姑娘稍等,我先进去看看公子的状况。”
傅之晓点了点头,又百无聊赖地继续扯树叶。
钟五这才注意到满地的树叶碎片,嘴角抽了抽,也没说话,径直往屋里去。
傅之晓这才注意到钟五身后还跟了个端着中药汁的丫鬟。
她忽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果真,钟五一掩上门,像是排练好的一般,没过几秒,又一阵人仰马翻。
“殿下!”钟壹惊呼,随即似乎是有人失手打翻了碗。
这样下去别说离开,只怕是连今晚都要坐在院子里吹冷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