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都被这洪亮的声音惊得不轻,扭头过去看见从对面冲出一牛高马大的青年,健步如飞,几十步的路程硬生生缩短到几步之遥。
刘梅当即道:“刘忠义!这事儿可和你没什么关系?你娘子不是难产么!还是回家伺候你娘子罢!”
来人正是方才的青年,刘忠义。
他冷笑一声:“金山哥家里可真不一样,什么时候换了女人做主了?”顿了顿,他看了傅之晓一眼,神色一厉,“我可不管你们想怎么着?这地你们交也得交,不交也得交!别人的地霸得这么心安理得,以前坑莫老爷子,现在坑小姑娘,良心被狗吃了么!”
刘忠义肠子直,说话就带了那么点口气,刘梅和金山一听,顿时脸成猪肝色。
刘梅几乎气急败坏道:“你在胡说八道什么?谁坑人了?我可说了要把地给她的!”
“就你家那块地?”刘忠义啐了一口,“你们也做得出来!霸着别人的好的,想把差的还给人家,坏事做尽,不怕天打雷劈么?”
刘忠义说金山夫妻俩坏事做尽是有根据的,原本金山也是个憨厚的汉子出生,奈何下有小心眼金苗为妹妹,附带小肚鸡肠的刘梅为妻子,日子久了就耳濡目染,性子也就不讨喜了。
平常大家干活都爱凑一块,而金山老做出些让人气得脸色发青的奇葩事,村民敢怒不敢言。
毕竟——
枪打出头鸟,大家都不敢出这个头。
若是放在平时,便是刘忠义再怎么直肠子也不可能这么站出来跟人吵架。
可是对象是傅之晓就不一样了!
这可是救命恩人!
金山青着脸:“刘忠义!这不关你的事!这是我们家的事情,你不要来插嘴!青山哥难道没告诉过你不要插手别人的家事么?”
青山是指刘忠义的老爹刘青山。
刘忠义一听,这就是说他没家教了?
他顿时冷笑一声:“你都做得出这种丢人现眼的事儿,我今天也不怕了。咱们索性就去见府尹罢!”顿了顿,这才响起当事人,转向傅之晓,局促地搓了搓手,“姑娘,你看?”
傅之晓微微一笑,点了点头:“大哥说得是正理,原本我就打算去找里正和府尹了。”随即她似乎是有些诧异道,“我原本以为地契攥在手里,这地就是我的,原来不是啊。”
刘忠义还想说什么,却听见傅之晓长叹一声:“我是明白了,里正当初骗我了,这地不是我的,我看咱们还是直接找府尹罢,里正也合伙坑我,这可是大事。”
傅之晓一个劲儿扭曲着思维,刘忠义原本就是老实人,一听,顿时惊愕地道:“原来是里正大人坑得姑娘你吗?”他似乎受了不小的惊吓,“里正居然会做这样的事?”
村长瞥了两人一眼,里正什么性子他心里清楚,若非是认为傅之晓没什么银子,只怕就是真坑了。
可是——
这么把黑锅往里正身上扛,真的没事么?
金山和刘梅一愣,连金苗也吓住了。
金苗立刻抢白道:“什么乱七八糟的?里正怎么会坑人?”
“那就是你坑人了!”刘忠义总算把自己绕回来了,当下更不淡定了,“你以前占了桂花姐家的地,你哥占了人小姑娘家的地,你们家果然是蛇鼠一窝,狼心狗肺。”
刘忠义没文化,却又在小时候念过一两本书,这成语用得乱七八糟,连傅之晓都听不下去了。
她长舒一口气,幽幽道:“我看,趁着天黑之前,咱们赶紧先找府尹罢。”
刘梅和金山脸色齐齐一白——
他们可没想把事情闹得这么大啊。
村长看见他们脸色骤变,觉得是时候说话了,便慢条斯理开口道:“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不就一块地,还给人家不就行了。”
话是这么说,可是那么大一块地白白交出去,光是想着,金山和刘梅就觉得肉疼了。
村长自然明白他们想法,意味深长地道:“总比丢了性命好罢?”
按照大齐律例,私占良田可是要杖责三十的,且衙门的衙役大人十分有水准,刘梅和金山亲眼看到隔壁桃林村的村民三十棒下去,就去了半条命。
两人吓得脸色更白了。
斟酌片刻,金山深深吸了口气道:“村长说得是,我原本不知道这地契在姑娘手上,既然如此,地就给她罢。”
刘梅回过神来,惊呼一声:“他爹!”
金山拽着她后退一步,低声道:“别胡闹。”随即抿了抿唇,又道,“但是地里可是咱们的庄稼,村长看……?”
村长不语,看向傅之晓,问询意味明显。
傅之晓摆摆手:“赶紧收了就好,我也要种东西的。”
金山点头:“好。”
太阳挂在山头红彤彤的,天边一大片火烧云映衬。几人进屋商议最后的事情。
金山说至少也要一个月才能把地里的东西撤走,傅之晓心馋辣椒,把这半个月不松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