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安静了一会儿,六爷抬起手。讀蕶蕶尐說網讀蕶蕶尐說網
顾倾将烟杆接过来,身子摇摇欲坠,似乎不忍心再看下去。
陆莫封始终站在她的身后,将她放在她的肩膀上,轻轻一按,给予她力量。
六爷盯着那张白布看了一会儿,缓缓的掀起来。
动作再慢,总有露出那人面容的时候。
邢拓静静的躺在白布下面,赤裸的胸膛上开了一个洞。
他的灵魂从那个洞偷偷跑掉了,也许此刻化作了天上的一颗星星,正在看着为他伤心流泪的人。
邢拓的眉眼很重,铁铮铮的男人味儿。可是就是这样一个男人,折在了爱情的手中。
顾倾扭过去不敢再看一眼,邢拓死的时候,睁着眼睛望着天空,浑身是血的样子,一直在她的眼前闪现着。
他本来不用挡着那颗子弹的,顾倾对自家师兄的身手再清楚不过了。
邢拓,是在寻死。
六爷的眼皮拉拢着,看了一会儿儿子,又轻轻的将白布盖上了。
他从顾倾的手里拿过烟杆儿,慢慢地往外走。
“师傅。”顾倾红着眼睛轻轻叫了一句。
六爷摆了摆手,身子竟然显出老态龙钟。
三个人静静的走出了警局,外面不知道什么时候下起了雪,白茫茫的铺了一地。
六爷抬头看了看天上,一颗星星都看不到。
他忽然抬起手,狠狠地将烟杆砸在墙上,烟杆而咔的一声断裂开来。
六爷长笑一声,吐出一口鲜血,轰隆倒地。
“师傅!”顾倾吓坏了,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六神无主的哭了出来。
陆莫封把她拖在怀里,吩咐人去医院。
……
这样折腾了一整个晚上,六爷的情况稳定下来已经是第二天早上六点了。
值得庆幸的是六爷身体素质非同一般,并没有什么大碍,在医院观察两天就可以出院了。
顾倾坐在病房的门口,抱着腿,闭着眼睛,看起来有些疲惫。
陆莫封走到她身边,陪着她席地而坐。轻轻的抚摸着她的头发,顾倾扑过去,将脸埋进他的胸口,低低的哭出声来。
她太累了,一天之内发生了这么多事情,实在是难以承受。
真是难以想象,如果不是陆莫封一直站在她的身后扶着她,她能否撑下来。
“一切都会过去的。”陆莫封紧紧的抱着颤抖的顾倾,低沉有力的说道。
顾倾哭累了,在陆莫封的怀里沉沉的睡了过去。
他低头看了看顾倾红肿的眼睛,吻了吻她的额头,将她抱起来,轻轻往隔壁走。
宝宝,你总是为旁人流泪,却没看到我的心在为你流血。
顾倾一直睡到中午才醒过来,她的眼睛很痛,睁开眼睛盯着天花板看了好久。
许多零碎的影像从她的脑海中闪过,顾倾轻轻的眨了眨眼睛,那些影像如同泡沫一样,噗的一下碎掉了。
“来,吃点东西,洗个澡。”陆莫封走过来,将她抱起来。
“师傅呢。”顾倾有些疲惫的问道。
“他没事,你先吃饭,等下去看他。”
顾倾根本没有食欲,头发乱糟糟的,还穿着昨天的衣服,推开陆莫封就去看六爷。
六爷坐在床边看着断掉的烟杆,看到顾倾走过来,竟然露出一个笑容。只是那笑容看着,就像是将落的夕阳,看着温暖,却让人不安。
“师傅。”顾倾有些担心。
“丫头,我要走了。”六爷拍了拍她的头说道:“凡事顺势而为,放宽心,跟陆先生好好过日子。”
顾倾看着六爷,紧紧的咬着唇,她怕自己一张嘴就哭出来,恳求师傅不要走。
可是她有什么立场呢,北城对于师傅来说是丧子之地。这里就像是一座坟墓,葬着师傅的血泪。
她谁都留不住,韩扬,爷爷,师傅,统统都会走。
顾倾忍不住想,她是不是不祥的。为什么她身边的每一个人,都逃不掉厄运。
北城,是个留不住温暖的地方。
料理完邢拓的事情,师傅带着他的骨灰离开了。他没有说去什么地方,甚至没有跟顾倾好好告别。
……
顾倾病了三天,好过来的时候整个人都消瘦了一圈。
她强打起精神吃饭锻炼,慢慢地恢复着精神。陆莫封几乎寸步不离的陪着她,看着她的情绪没有什么大变化,才渐渐的松了一口气。
顾倾那天在噩梦中喊着爸爸,应该是想起了一些事情。
陆莫封看着坐在地上跟蒹葭玩拼图的顾倾,知道那一天终将会到来。
他端着一杯茶,站在窗边,回忆起一些事情。
小姑娘来到他身边的时候,一点点大,苍白而瘦弱,唯有一双眼睛乌黑明亮。
“孩子的状况很不好。”
“她以为自己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