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阁虽是杀手组织,却也有为数不多的几个仆人,澹台十月并未多问就唤来一名口不能言的哑女丫鬟带朝露去客房休息,而辰曜从那以后就一句话都没有说过,也并未跟朝露一起去往后殿的厢房。
关上房门,朝露动作迟缓地走到床边坐下,她是真的累了,她只是个小人物,或许之前也做过当女侠的梦,想过凭一己之力改变这个距离侠义之道越来越远的江湖,可是忙忙碌碌地做了这么多,到头来才发现不过是一场空。
等到夜深人静时,她留下一封书信就神色黯然地出了门,到底该何去何从,她需要冷静一段时间好好思考……
夜色朦胧,重重宫殿最高处的飞阁之上孑然立着一个黑衣萧索的人影,目送匆匆走出山门的少女离去,那被月光勾勒出的身影微不可察地颤动了一下。
……
苍州,御府。
从燕山回来已经有段日子了,御风弦一面派人出去四处寻找朝露的下落,一面又要应付那几个门派关于选举武林盟主的提议,实在有些力不从心。
当然,还有一件让御风弦抓狂的事情就是那个冷冰冰的家伙失踪了……
若非看在朝露的面子上,他根本不想管那人的死活,所以在燕山比武场的时候就未曾多加理会,谁知回来的路上就不见了人影。
可就在他心烦意乱地在书房里来回踱步时,一道黑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门边,原来是此前派出查探消息的一名暗卫——“少主。”
“影七,进来说话。”御风弦撑着书桌缓了口气,强压下满腔烦躁的情绪转身面向那暗卫,无论如何他现在已经身为御府的家主,尽管是非对错了然于心也不得不优先考虑家族的利益。
习惯隐匿于暗处的影七默不作声地走进书房,斟酌片刻后才带了些犹豫地开口说道:“属下此番查探的确得到一个消息……据说,雪衣夫人在关外的时候生过一个孩子。”
御风弦神情一滞,沉默了许久才语气漠然地问道:“跟赫连无殇的孩子?”
影七低垂着头看不清表情,算是默认了。
“那么,”这个消息让御风弦本就困扰的心情更加复杂了,两道剑眉拧成深深的结,眼神也一寸一寸冰冷下来,“水月阁的叶清,又是怎么回事?”其实他对两年前少年英雄大会上与朝露相识的那个红衣女子并没有太多印象,可从后来朝露的种种表现以及那幅自家姑母的画像来推测,这个叶清的身份绝不简单。
“水月阁的确有个名叫叶清的内门弟子,可是……那人几年前就已经死了。”影七如实汇报道。
果然如此。
御风弦疲惫地靠着椅背迅速整理了一下思路,而后面容沉静地看着不远处的影七,冷声道:“让留守关外的人加紧一些,尽快找到当年那个孩子的下落汇报到我这里来。”
“少主放心。”影七行了礼,脚步轻快地离开房间。
空荡荡的书房只剩下御风弦独自一人,他转身从暗格中取出那幅卷轴缓缓展开,画卷上的红衣女子笑嫣如花,指尖触及那陈年的墨迹,用低不可闻的声音轻轻呢喃道:“我这么做,究竟是对是错?”
“轰隆隆……”
屋外传来低沉的雷鸣声,一阵突如其来的寒风推开窗户,吹落了桌案上的宣纸,一直静坐在桌边的御风弦转头看向窗外,映入眼帘的是暴风雨前夕灰暗的天幕和庭院中被风吹的簌簌作响的树木。
要变天了。
……
而另一边,离开九屠山之后漫无目的地走了几天的朝露终于吃光了干粮,马匹也跑不动了,只好在途径的一个小镇暂时落了脚。
其实她这么不管不顾地跑出来,心里还是有点发虚的,以辰曜的脾气肯定会生气,从这么多天过去都没人追上来就能猜到了。她并不是要责怪对方,只是一时间没法面对罢了,再怎么说叶清也算是她的朋友……更重要的是,她想好好冷静一段时间。
不想去苍州,也没打算回到自己一手办起来的世外桃源,她甚至想过就这么走走停停地利用这最后半年时间再好好看一看这个世界,就当做旅游散心好了。反正半年时间一眨眼就过去了,就算她逛到不记得回去的路,凭着殊墨通神的本事也能很轻易找到自己,然后,她就当做南柯一梦,醒了便罢!
一手拿着吃剩半个的包子,一手牵着马走过喧闹的市集,目光被前方卖艺的人吸引住了,两年前刚穿越过来的时候看到这种民间技艺还感到十分新奇,可随着阅历渐长,各种形式的卖艺她也看得多了,说老实话眼前这粗布麻衣的汉子所表演的一套拳法根本算不得稀奇,胸口碎大石什么的更是寻常可见的把戏,只是在这个并不算繁荣的小镇里,还是足够吸引大批的观众。
人群中响起一片叫好,这时一位眉清目秀的绿衣少女笑盈盈地端着铜盘走了过来——“父老乡亲们,这套‘夏家铁臂拳’大家看得可还尽兴?请各位看官有钱的捧个钱场,没钱的捧个人场,小女子感激不尽……”
那中年人表演得很是卖力,可周围仍是看热闹的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