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钊接到传召起先只是寻常待之,可在进乾元殿前得知了秦霄之前去过,便不禁提高了警惕,这一年来他们表面上风平浪静,兄友弟恭的,可暗地里也没少交手,譬如之前去台州视察新兵招募,乃至之前是否应该征召新兵一事都是。
虽说易之云如今跟太子的关系淡了许多,可他身上的太子一派的烙印不是说抹去就抹去的,所以在台州招募新兵,对他们来说极为的不利。
招募新兵,从某种程度上便成了易之云的亲兵,这无形中给太子增加了一股很大的势力!
可父皇却恩准了!
虽然之后在争夺视察一事之时他们赢了,可说到底还是输了一筹。
而今日,朝堂方才就易之云私自动兵剿灭水匪一事争论不休,太子又前去见了父皇,如今父皇召见他……
若说没鬼,谁信?!
“儿臣参见父皇。”
“平身。”
“谢父皇。”秦钊起身,抬头,却无法从承平帝的眼中看出任何信息,“不知父皇召儿臣前来所为何事?”
“刚刚早朝上的事,你怎么看?”承平帝问道,声音平淡。
秦钊脑海顿时浮现了果然如此四个字,心里暗自冷笑,刚刚在早朝上一言不发,现在事后却来上眼药?亏他还是太子!“父皇,儿臣认为秦阁老所言极是,往年九十两月都是海盗活动最为频繁的时间,这时候不宜分出兵力去清剿水匪,就算去年海盗损失惨重,但是也不能肯定海盗不会来袭,而且,去年水军兵力也是折损不少,虽然已然招募了新兵,但战斗力根本无法跟老兵相比,这种情况之下更不应该分心去处理水匪一事!”
承平帝神色不动,也没有开口。
秦钊看了他会儿,继续道:“父皇,儿臣知道父皇疼爱永安姑姑,这次的水匪竟然行刺永安姑姑也的确该杀,只是事有轻重缓急,如今既然行刺的青沙帮已然被剿灭,易总兵的精力该放在沿海的防御上!”
“你也认为易之云滥权?”承平帝开口,声音晦涩不明。
秦钊垂了垂眼帘,道:“父皇,易总兵对永安姑姑一往情深,而永安姑姑去了台州接连遇险,易总兵怒极之下做出一些逾越之事也是情有可原。”
承平帝沉默地看着他,喜怒不明。
秦钊心中一凛,“不过儿臣相信易总兵绝对不会辜负父皇的信任!”
承平帝仍是沉默。
殿内的气压一瞬间降低了不少。
秦钊低着头,脑子飞速转动,想着下一步该怎么走,不过他还未决定该如何,承平帝便先打破了沉默。
“你们兄弟难得意见一致,朕倒是有些意外。”
秦钊抬头,“父皇的意思是……”
“太子方才来见朕,所说的与你基本一致。”承平帝道,神色平静,没有任何可以让人揣测的神色,“既然你们都这般认为,那这件事就这样定了。”
“父皇……”秦钊双手握了握,低头,“父皇英明!”
太子的意见与他一致?!
可方才在殿上,他的那些爪牙不是都在反对吗?虽说他没开口,可若是没有他的允许,那些人怎么会如此?
为易之云说话,这事不奇怪,只是与他的意见一致……
就算秦钊想不到任何秦霄这般做对自己的坏处,可是仍是一个劲地往阴谋上想,没有阴谋?纯属巧合?怎么可能?!
“不过日前永安给朕来了一封信。”承平帝忽然道,“她说几年前赵硕遇刺,营海县城被海盗攻破洗掠一事,有朝中的人暗中与海盗勾结。”
秦钊心头大骇,若不是定力还可以,这时候必定是露出了马脚,“父皇,此事当真?”
“当年出事之时,永安也在。”承平帝道,眸色幽暗深沉,“你认为此人会是谁?”
秦钊答道:“可是刘启明?”
“有这个可能。”承平帝回道,“只是可惜如今死无对证。”
秦钊低头会儿,方才继续道:“永安姑姑可有找到其他证据?若是刘启明,那还要,若朝中还有海盗的其他奸细,那后果不堪设想!”
“事情已经过去几年,证据恐怕找不到了。”承平帝缓缓道,“不过这次易之云所奏折子泄露一事,却是可以好好查查!”
秦钊稳住了心神,“父皇所言极是,不过儿臣以为首先要查的是台州那边,朝中能够接触折子的人不多,而且都是重臣,重臣跟海盗勾结的可能性不高,台州那边却是不同,当日海盗对赵硕用美人计,必定也会对易总兵用其他!”
承平帝看了看他,“朕已经责令易之云清查自己身边的人!”
“父皇英明!”秦钊低下头,道。
承平帝目光幽深,凝视了他半晌,“退下吧。”
“是。”秦钊行礼,退了出去,便是走出了乾元殿,紧绷的心弦也始终紧绷着,父皇这是什么意思?!真的是查出了什么,还是父皇的试探?或者是太子……
当日的事情已经过去了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