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府大房秦大太太的院子林秋禾自然不会是第一次进,然而来的次数却也不多。这会儿花氏有些不安地陪着她过来,到了门口就低声提醒她道:“我不好陪着你一起坐,你过会儿,应对之间小心些。”
林秋禾失笑,摆手道:“我不过是个大夫,他们难不成还能吃了吗?”
花氏一愣,然后才又笑道:“是我太过于小心了。”她欲言又止,然而看着林秋禾平淡的样子,却只好把想要说的话给咽回去,笑着送了进去。
林秋禾却没有解释,她从知道章氏是在外面租房子住而不是回娘家之后就大约猜到了章家的态度。这个时候秦大太太给她下帖子,她自然也就猜到了这是替章府上的人约见她呢,又怕被人笑话这才由秦大太太出面。
她被丫鬟引着去了花厅,进去抬头一看就忍不住笑了起来。
居首坐着的不是秦大太太而是一位年龄跟秦老夫人差不多的老妇,而秦大太太和另外一个妇人挨着坐,他们对面还有两位妇人。除了秦大太太之外,其余四人都是绷着一张脸,仿佛林秋禾欠了他们钱一般。
林秋禾却也不是看人脸色的人,这会儿进去一眼看尽当下局面就笑着对秦大太太打了个招呼,“许久未见,大太太的气色还是那般好。可见如今事事顺遂。”
“哼!”秦大太太没说话,上首的老妇却是冷哼了一声,手中的串珠往小桌上一拍,“真是没规矩,果然是低贱的丫鬟出身,连行礼都不会吗?!”
林秋禾自张章开口认师侄女之后,谁曾经这般直白的训斥过她。当时她真的是一个小小的丫鬟都不曾忍过他人的气,这会儿都是御医院的挂名院判,又是医学院的常任理事了,自然不可能看着对方年纪大就这般欺辱到她的头上。
她闻言不理会秦大太太的神色,趁着转头的时候微微侧身,毫不客气地上下打量了一番这位章老夫人,然后露出了一丝笑容。
“是啊,有些真是连行礼都不会。我如今虽然没有穿官服,可是却依然是皇上亲封的四品院判,三品教授,身兼数职。只是秦大太太与我相熟,早些年又颇为照料我,我自然是不需她这般生疏行礼的,只是不知道其余人,又是如何的身份,竟然见官不拜,还安坐与此。”
她说着像是才发现章老夫人身上的衣衫制式一样,伸手掩唇惊讶道:“我倒是现在才注意到,老夫人也是有四品的诰命在身呢。我敬您年纪大了,自然是不敢让您行礼的。”
只可惜,她的官身跟诰命这种夫、子所请无关,是皇上亲封,自然也就理直气壮不少。林秋禾这般一说,那章老夫人脸色立刻涨红,唇角微微抖动,却是半响都没有说出来一句话。
而一旁的秦大太太脸上虽然不显,却是打心眼里面满意林秋禾的做派。
有些人,就不应当给她名字!张章氏当年嫁的不比她好,然而相公却是个有能力的,十多年过去,她还是个大太太,张章氏却已经是夫人了。因此连带的上首坐着的章老夫人也是高人一等的样子,凡事都要压着她们母女一头,这会儿更是跟讨债一样让她去约见林秋禾,要质问人家。
可是凭什么呢?
不要说林秋禾只是个大夫,能说什么影响张章氏了,就算她真的说了些什么。你一个四品的诰命夫人能跟四品的院判相比吗?更何况,林秋禾身上可是不知一个四品的院判身份呢,她还是那个医学院的教授,受命三品。是拿俸禄,吃皇粮的!
看着林秋禾一脸傲然、冷漠地扫视她的姐妹或者是妯娌,秦大太太心中美到了边,这会儿也不出言相劝,只等着看这些人唱好戏呢。
她都快忘记了,当年林秋禾不过是一个十三岁的小姑娘,被花氏房中的丫鬟逼着承认是她谋害花氏子嗣时的表现了。那个时候的林秋禾,在秦老夫人和她面前就没有低过头,更何况如今?
现在她这位婶母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她又何必多管闲事呢?
林秋禾拿出了官身,又冷嘲热讽了一通不用章老夫人这个年长者行礼,其余人又怎么会不明白她的意思?此时,就连章老夫人的女儿刘章氏也是对自己的母亲颇有些怨言的。
然而她看看坐在身边的秦章氏,见她一副不愿多言的样子,就只能强撑着笑容,开口道:“林姑娘,再座的人……”
“请称呼我为林御医,或者林教授。”林秋禾不客气地打断了她的话,唇角一勾道:“这位四品诰命的老夫人说我是低贱的丫鬟出生,不懂得礼貌规矩,难不成这位太太也是?”
她脸带好奇,最后更是问地彬彬有礼。
“……”开口的刘章氏顿时愣住,也是被气得够呛。她们本以为今日是助阵质问一个小小的大夫,根本就没有听秦大太太的劝告,还明里暗里嘲讽她胆子小,一个未出阁的小大夫也怕。
现如今看来,果然是他们妄自尊大了,竟然忘记了林秋禾还是挂着官身的。
如今这样的情形,他们到底是拉下脸面行礼呢,还是坚持着不要脸也不行礼呢?
众人纠结,林秋禾却是丝毫不纠结的,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