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将人抱进正殿,慈宁宫顿时乱成了一锅粥,叫太医的叫太医,去打水的打水。
贾太后回头想想尚林苑那事,心里确实有几分介怀,可今日见云菀沁主动过来负荆请罪,气儿也消得差不多,如今一听马氏进来禀她晕了,哪里还顾得上别的:“是不是跪久了,中了暑气?还不将皇贵妃搀进来……”话没落音,只见皇上已经阴着张脸抱人进来,忙道:“快,搬张软榻,去把哀家那薄荷膏拿来闻闻。”
一进一出,云菀沁晕眩感褪去了大半,人清醒些了,隐约觉得有人在给自己扇风,睁了眼,见自己被安置在一张简榻上,腰后垫着个柔软高耸的迎枕,眼前全是人围着,就像看动物似的,脸色有些尴尬,还没来得及说话,夏侯世廷抬臂往后挥了挥,严肃:“后面去,别挡了新鲜空气。”
宫人急忙退到旁边,惟独初夏疾步过来,递上个小兰花瓷瓶:“奴婢来给娘娘擦擦。”云菀沁嗅到是薄荷膏的味,道:“没事,不用擦,我没中暑。”
“怎么会没事,都跪晕了,中暑可大可小啊。”初夏急切。
夏侯世廷只当她生怕在慈宁宫这一晕愈发惹得太皇太后不喜欢,接过初夏手里的薄荷膏:“这就是太皇太后着人送来的。”
她将薄荷膏一推,环视四周一圈,见黑压压的宫人,也不大好意思大张旗鼓,只小声嘟嚷:“真的没事,我先去拜见下太皇太后,跟她解释一下尚林苑的事儿,叫她老人家彻底消了气……这事儿回去再说好不好。”
“人都跪晕了,还解释什么。”夏侯世廷脸一黑,见她执拗,气头发在了太医身上:“太医院那群家伙呢?爬都该爬来了吧!?”
齐怀恩苦笑,这才多久啊,插个翅膀飞都飞不来啊。
她扯扯他袖子,暗示:“叫姚院判来吧。”
这个时候,偏偏独点了姚院判,齐怀恩和初夏一怔。
姚院判可是娘娘怀蜀王时专门的保胎太医啊。
连夏侯世廷也是眸子一动。
贾太后正过来看看,恰听到这话,一个激灵,几步上前,坐在榻边,欣喜:“是有了?”
夏侯世廷脸肌一搐。
齐怀恩和初夏等人先不敢随便说,生怕错了,听太皇太后这般一说,都乐滋滋地嚷开了。
云菀沁下了榻,提裙跪下:“前两日觉得身子有些异样,给自己把过脉,应该是的,本来说这几天找个机会先私下跟皇上说,没料这孩子跟太奶奶亲近,今日一来慈宁宫,就先给太奶奶打招呼,害得我在太皇太后面前丢丑。”
贾太后被她一张莲花小口说得心肉舒坦,笑得合不拢嘴,亲自搀起她,在自己身边坐下。
马氏知道,太皇太后若之前对皇贵妃的擅自做主有些不快,如今因皇贵妃的孕事,也早就烟消云散,这孩子果真是个福星,笑道:“太皇太后就是心心念着想要个小蜀王。前儿太皇太后还跟奴婢抱怨,蜀王渐大了,总说再不能要人抱,又说自己重了,生怕太奶奶闪腰,弄得太皇太后失落得很,如今可算好了,心想事成,太皇太后又有的忙了。”
贾太后脸一红,一拍马氏的手:“这是把你宠得无法无天了吧,乱说什么。”众人却看得出来,马嬷嬷确实道出了太皇太后的心声,太皇太后膝下不丰,惟宁熙帝一个亲生儿子,极喜欢小孩子承欢的热闹,可昔日宁熙帝后宫女人多,各怀鬼胎,个个将膝下子女护得紧,除了请安,并不常多走动,贾太后素来寂寞。
云菀沁将太皇太后的手拿住,覆在平坦小腹上,睫微微一闪:“这孩子还没出生就得了太皇太后的喜欢,一定福气不浅,今后惟愿他在太皇太后的培养下德才兼备,做个孝顺子孙,不要像我这样,莽莽撞撞的惹太皇太后不快就好。”
贾太后听得喟然:“你也算是为皇上和哀家解决了一笔棘手麻烦,怎么好怪你,你回头马上来给哀家道歉,可见你对哀家真心,哀家有什么不相信你,今后,皇贵妃做的事,便是哀家的意思。”
马氏有些感慨,太皇太后一生地位高高在上,无处不美满,得丈夫宠爱,得儿孙尊敬,所以素来厌恶后宫那些使手段相互打击、争风吃醋的女人。
一样都是争宠,一样都是为了赶走狂蜂浪蝶,皇贵妃为了踩灭沂嗣王送表妹进宫的心,更将太皇太后当了刀使,若是别人,早就被太皇太后给记恨上,从此势不两立,暗地施小鞋,可这皇贵妃反倒将太皇太后哄得心花怒放,掏了心窝子。人和人,不能比啊。
云菀沁见太皇太后脸色松缓,唇角浮出笑涡,舒了口气,再一瞥身边男人,众人情绪都挺高涨,他反应倒比她想象中的冷静,从刚才到现在都眉目不惊,好像不关他的事一样。
正此际,太医也过来了,把脉过后,确凿了孕事,慈宁宫内越发是热闹起来,夏侯世廷淡淡给在场众人行了赏,众人光见那赏赐,便知道皇上能有多高兴,喜气洋洋地谢了恩,待龙辇备好,又恭送着两人出了慈宁宫。
辇沿着宫墙走稳了,她的腰一紧,被他揉进怀里,男人胸膛里激烈的心跳和手心的濡湿,才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