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听完,凝住吕七儿未动。
吕七儿被她看得发毛:“我都告诉你了……怎么样,你们也该兑现诺言吧……什么时候让我做妃嫔?还不先放开我……”话未说完,面前女子手一扬,将布条重新塞入她口里。
吕七儿呜呜起来,惊恐而愤怒地望住一行人:“你,你们……骗我……骗我……”
“谁说的?这就送你去奔赴你的好前程。”一个太监上前两步,一掌劈到吕七儿的后颈上,将她击昏。
此时,门咯吱一开,晴雪捧着一套衣靴疾步进来:“初夏姐,衣裳都拿来了。”
初夏吩咐:“换上。”
几人七手八脚,一会儿光景便将吕七儿扒得精光,从里到晚换上韩湘湘的衣裳和首饰,又然后将一个幼儿搭盖的精致棉被塞她怀里。
最后,侍卫将人扛上肩,直奔侧妃寝殿。
皇宫,今夜有风,显得天色更黑。
仙居殿内,正对着主殿的空旷庭院内,几名宫人站在两个女子的身后。
云菀沁面上无悲无喜,凝住主殿,吕七儿,我欠的只有你哥哥,不是你,该还的,也全都还了。
往日的还好说,现在你既然已经动了害我儿的心思,那就休怪我留不得你。
来京城,进王府,入皇宫,接近权贵,攀附千金,全都是你这辈子本来不可能触及的,现在你该享受的福气,都享受完了。
若你惜福感恩,这份福气本可以细水长流,终其一生。
可你凡事太尽,缘分势必也早尽。
如今这下场,虽惨烈了些,却也算是你毕生所求,更能解救一个无辜稚女,你的轮回功德簿上,也算能添上一功。
身畔,韩湘湘因为半夜临时被叫出来,身上仅披着一件挡住寝衣的披风,在夜风中瑟瑟,却不是以为冷,而是因为心情还未平静,直勾勾盯住夜色中显得诡丽的殿室,喃喃:“这样真的可以吗……”
云菀沁拢着滚镶着银狐袖笼,目光一转:“莫非你想留在皇宫?”
“不!”韩湘湘惶惶跪下来,有真心疼自己的人,才是家,反之便是炼狱,这皇宫对于王妃来说,是她温暖的家,可对于自己来说,却是个无爱而冷酷、禁闭自己和女儿的牢笼。
云菀沁一手将她搀住,扶了她起来:“那不就行了。燕王不要你们母女,是怕有损皇上的颜面,今日一过,世上再无你们母女,皇上颜面得保,燕王收了你们,心里也不会再背包袱。燕王是皇上的手足,一直站在皇上身边,为皇上尽忠,皇上是个投桃报李的人,这次也想尽量让他满意。”顿了一顿,“只是这样以来,便委屈了你,你到底是个官家小姐,绮年玉貌,青春正盛,可从今后便要改名换姓,再不能与娘家人来往,恐怕也只能终生为妾,不可随意抛头露面,在燕王府的后院隐居一生。”
只要能保住女儿,还有什么苛求?
韩湘湘泪盈于睫,真心实意:“这已经是两全其美的法子,既能不损天家名誉,又能让燕王心里舒坦,最重要的是,端姐儿能被燕王认下,妾身就知足了,自己日后过得怎么样都无所谓了。”说罢,有些酸楚,有几分打算划过心头,并没多说,只拿定了主意,垂下头。
云菀沁并没注意她的异样,只见初夏出来了,道:“端姐儿抱出来了?”
“珍珠已去抱了……喏,已经出来了。”初夏循着一指,珍珠抱着还在酣睡的端姐儿出来。
韩湘湘见着女儿出来,脸色平静了许多,抱过来,撩开小被子,看着女儿的小脸蛋,亲了又亲,又不自禁流下泪,仿佛卸下了一块心事。
初夏见差不多了,朝主殿门后的侍卫和太监使了个眼色,那侍卫和太监匆匆进去,又马上出来。
靠近韩湘湘的卧室窗户内,最先生起火光,火苗吞噬着帘幕、窗帷、桌布,殿内的家具全是木制结构,不一会儿,火势蔓延开来。
“走水了——走水了——”火势让殿内不管是值勤还是打盹的宫人醒的醒,悟的悟,大喊着跑出来。
与此同时,庭院外的一行人早就退到仙居殿外不远处一座小丘的亭子里,在隐秘的高处看着主殿内宫人的动静。
“侧妃呢?侧妃和皇女还在里面——”有宫人惊叫着。
“火太大了,将卧室的门都封了,进不去啊——”
一开始还有几个宫人用浸湿了的帘子包在头脸上,冒死冲进去想要救人,无奈火势太汹,围住卧室门,实在闯不进去。
“快,快去喊人帮忙——”几个宫人得了提醒,把腿儿就跑。
剩下几个宫人精疲力竭,喘着气在天井里挑水救火,次次却还没靠近,就被巨热蒸雾逼退几步,几个来回下来,精疲力竭,个个瘫趴在地上,头都抬不起来。
火趁今夜的风势,半晌功夫,大了几倍,腾腾卷起,直冲云霄,烧得皇宫内四面八方亮堂堂。
“轰——”门窗禁不起火龙煎烤,毕毕剥剥地裂开。
“轰隆——”烧烂了的廊柱倾斜倒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