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接到皇命的云玄昶携着儿子和白氏进了宫。
白雪惠听说皇上赐云家一家进宫与云菀沁见面的圣旨后,心里跳得慌,本来叫老爷打着自己身怀六甲的、不免进宫的借口给推了。
新帝登基伊始,正是臣子跟皇上搞好关系的时候,云玄昶不愿意违抗新皇的圣旨,见她的胎近日怀稳了,非要她应旨一块儿去,哄着:“你还没进过宫,难得咱们家锦重争气,皇上让咱们阖府进宫。进一趟宫,贵人们随便给女眷赏赐的东西,比得上我大半年俸禄,心情好,说不定还能给你颁个诰命。过了这村再没这店了,你考虑清楚。”
白雪惠一听,心眼儿活泛了,到底是忍不住,诰命,当官家夫人的,不就等着这个么?
那妮子如今怀了龙胎,指不定皇帝一高兴,还真有可能。
说到这个,白雪惠不免嘴一撇,殉葬也被她躲过了,也不知道是靠的什么运气,当初得知她上了给先帝殉葬的名单,笑得胎都快高兴掉了,眨个眼,还没高兴完,却成了新皇上的后宫人,更怀上了龙胎……呸,还当她是什么冰清玉洁的人呢,还不是什么个攀高踩低的,原先将秦王当成脱离娘家的大树,如今又抱上了新君的大腿,还有脸指着鼻子对自己说三道四?若是忠贞,就该一头撞死为夫守节啊!还不是个贪生恋贵、不要脸的小贱人。
不过,老爷说得对,借着她此刻的身份和肚子里的皇嗣,指不定能满足自个儿最的夙愿。
想到这儿,白雪惠也没多推脱了,前儿晚上喝了几副安胎药,美滋滋睡了个饱觉,养足了精神,次日起了个大早,盛装打扮后,跟着老爷和继子登车进宫。
年公公一大早就来给初夏和齐怀恩传了话,皇上怜恤云美人身体不便,将会面场所就安排在瑶台阁附近的翠湖轩,几步之遥,安静,没人打扰。
一家三口被大内侍卫与几个公公领到了翠湖轩,隔着遥遥距离,云锦重一眼看到了小轩里的人影,小案边立着初夏等人,姐姐坐在旁边,披着一藕色张蔷薇薄纱鹤氅,持一杯香茗,边饮着,边不时与旁边宫人们浅笑慢谈,气态悠和。
“啧,老爷您看,难怪您总骂她是个薄情性子,也没骂错。有了新人,早将那旧人忘得不知哪里去了,看这样子,过得不知道多滋润呢。”白雪惠小声嘀咕一声,被云玄昶呵斥制住:“闭嘴,在宫里乱说话,想死啊。”
宫里又如何?在宫外这妮子还能闹腾,宫里规矩多,她能拿自己如何?还能像在外面一样毫无顾忌,无法无天?吵到了皇上那边,叫这后宫其他的人知道,她自己也难堪。白雪惠一哼。
云锦重管不着爹和继母各自打什么盘算,许久不见姐姐,还当她逃不过那一劫,此刻一见,红了眼眶,泪汪汪轻喊了一声:“姐姐。”
云玄昶将儿子一拉,低骂:“别乱喊!”说罢牵了白氏和儿子,走到小轩阶下,按宫规行了礼。
三人齐齐跪在阶下,初夏亲自下阶,手一伸:“少爷,里面跟着美人一道坐吧。”
云锦重知道宫规森严,道:“可以吗?”
初夏笑着将他搀起:“皇上恩赐云家一家四口叙天伦,哪里有那么多规矩。”说着将云锦重领进了里面,坐在云菀沁身边
云菀沁也没理睬门外阶下还跪着的两个人,跟弟弟说起话来。
云玄昶和白雪惠跪了也不知道多久,只觉膝盖小腿酸痛,再看看门内,姐弟两人相谈正欢,还不知道说到什么时候,双双脸色一讪。
只是她这会儿是宫内的主子,不喊起身,云玄昶也只能带着白氏,硬生生跪下去。
不知不觉,日上三竿。
白雪惠被晒得发昏,早知进宫估计会被她丢冷面甚至使下马威,却不想一来就对着她下跪半天,扶住腰,可怜巴巴地望了老爷一眼,小声道:“老爷,妾身的肚子觉得有点儿不大舒服。”
云玄昶怕没出生的儿子出了问题,再忍不住,语气夹杂了些怒气,大声:“内子身怀六甲,也是美人的弟弟,难不成美人就这样看着怀胎的母亲跪在地上被太阳烤吗?”
此话一出,领云家进宫的几个宫人都朝小轩内的云美人望去。
小轩内,姐弟总算停下说话。
云菀沁道:“看我这脑子,不知是不是有身子的缘故,这几个月健忘,忘了爹和母亲还跪着,”转头望向初夏几人,“你们也是,怎么也不提醒我一声?还不给尚书赐座。”
初夏弯身:“是奴婢们怠慢了。”又端了一把椅子,下阶放到一边:“请坐,云尚书。”
云玄昶这才满意,晒了近半个时辰,早就一身汗,气喘吁吁地坐了下来。白雪惠只当宫人会在递第二把椅子来,跪了半天,已经快摇摇欲坠了,却还是等不着,再一抬头,见宫人们没动静,顿失声喊起来:“为什么妾身没有……”
云玄昶也是反应过来:“怎么还叫你母亲跪着?再跪下去,若是有什么纰漏,伤了云家子嗣,美人真的是没有半点愧疚么?”
初夏笑道:“尚书老爷莫急,等会儿还有个贵人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