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风一灌,云菀沁咳了几声,却觉一只手将自己一拉。
她一个重心不稳,趴在男子身上,被他用云丝被褥从头裹到脚,密密严严,不让一缕风灌入。
“叫高长史去告过假了,这几天不去宫里,在府上办公就好。”夏侯世廷在她耳边低道。
“是为了陪我?小小风寒而已,没什么大不了。”她抬起身子,一愣。
身下的男子一脸享受地任她趴在身上,懒懒闭上眼睛,长睫覆下来,留下一片阴翳,显得五官愈发的挺立俊伟:“忙了这么久,一日休沐都没,疲了,也该享受几天。”
云菀沁欣悦地捏了捏他鼻子:“你这个公事狂,还懂享受?”
他浓眉一攒,缓缓睁开眼,这丫头,精神稍微好一点就又开始胡闹了,摸了摸她额头,烧热都退下了,只是还有些咳声,不能懈怠。
想着,他眉宇又虬了一虬,揉揉她秀发,以利相诱:“这几天好好养病,屋子都别出来。过几天要是病好了,天气暖和,就带你和锦重去游船河。”
说起来,成婚这么段日子,还真没好好出去玩过,云菀沁一点儿都不觉得这场病讨厌了,却又心里一动,趴下去:“……还带锦重?”
“你想撇开他?本王求之不得。”他唇线一挑。
“只是没想到你把他也记在心上,对他这么好。”
他含笑:“他是本王的弟弟,对他好,不是应该的吗。”
云菀沁差点儿被口水呛住:“他,他什么时候是你弟弟了……”
夏侯世廷见她又咳起来,将被子一掖:“他是你弟弟,不就是本王内弟?”
她这吁了口气,原来如此,平静心绪,蓦的勾住他颈子,吓死人了。
他拍拍她手:“起来吧,吃完早饭,消消食,一刻以后,叫初夏提醒你吃药。”
昨晚上灌的两碗药,到现在牙齿缝里还是涩味,胃也是一阵阵犯呕,云菀沁哪里吃得下饭:“要不直接吃药,不想吃饭。”
“那怎么行?需遵医嘱。”他习惯了,在服药方面异常的严格,又喊了一声。 门帘外,珍珠回应:“早膳备好了,随时可传进来。”
云菀沁不愿意吃饭,坐在他小腹上,赖着不下来。
坐着坐着,却察觉到有点儿不对劲了。石头般地一抵,她脸色一绯,醒悟过来,每天早晨,他有什么反应她怎会不知道?
再看他脸色极力压抑着,她才撑起双臂,赶紧爬起来。
两人起身洗漱穿戴好,高长史过来主院,通知齐怀恩整理了宫里的一些事务,汇总成折,一大早送来了王府,正放在翰墨阁里。
夏侯世廷看榻上人一眼,吩咐珍珠:“你们照料着王妃吃早饭。”
“三爷先忙,娘娘有咱们看护着。”珍珠和晴雪在门口道。
待人走了,两人将早膳端到床榻前,云菀沁夹了一口肉糜,放进嘴里,脸一皱,呕了出来,吐在小磁碟里。
初夏忙递上帕子。
药太猛,刮得胃没有一点油水,一见油腻就反胃。云菀沁推开碗碟。
珍珠和晴雪对望一眼:“咱们叫厨房去做些清淡的?”
云菀沁见两人着急,也只能点点头,不一会儿,晴雪端了干贝鸡丝粥进来,却见王妃捏着鼻子吃了两口,到第三口时,连酸水都快吐出来了。
“好了,不吃了,先歇歇吧。”初夏心疼,叫两人将碗盘拿走。
“不吃怎么行,三爷说了,这几天吃穿样样不能怠慢,不能让病拖重了,万一真的被传染上了肺疾不得了啊。”珍珠急了,“要不奴婢再去下碗素银丝面……”
晴雪将她一拉,使了个眼色:“瞎说什么!”把她扯着先出去了。
云菀沁其实也约莫猜到几分,他卸掉公务,亲自陪自己养病,肯定不仅仅是普通风寒。不过,她信自己的抵抗力,这辈子保养得好,没被人坏了身子,身子还算扎实,一定能熬过去。
宁熙帝虽有肺疾,可她也从知道,就算是最谈虎变色的肺痨,到了一定阶段,除了唾液,也很难再有传染性了。
而宁熙帝的肺疾,显然已经是膏肓之地。
她一点儿不担心,只是如今那人担心,也没法子,便钻进被子,先歇着。
初夏扶云菀沁躺下,先坐在榻边陪着。
刚进了被子,云菀沁记起一件事,问道:“初夏,三爷是不是知道我在泰州跟皇上见面的事?”
“嗯,昨儿您一昏,我生怕您……你被皇上染了病,只得跟应大夫说了,既说了您跟皇上见了面,肯定就得将皇上去泰州的原因说了,您可怪奴婢?”初夏苦脸。
墓园的事,云菀沁出来后,都跟初夏说了,惟独锦重身世一事,没有跟她说。
倒不是不信任初夏,只这件事连娘都不愿意曝光,她便也想顺着娘的意思,一直隐瞒下去。
若是可以,巴不得这件事永远不要被揭开。
就让锦重当个无忧无虑的官家子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