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派,势力不凡,纵是连蒋皇后的外戚娘家,现在都赶超不上。郁氏一族是开国功臣,几代元老,最是清傲孤高,对着韦家的男子,都得敬几分。这样的人……云小姐居然说难长久?”
“月满则亏,水满则溢,”云菀沁道,“眼下差不多便是‘满’的时候了。”
夏侯世廷眸内深意浓重:“哦?”
云菀沁眸内水波无痕:“今儿太后席上赐婚魏王与舍妹,就已露出苗头。不是臣女自损家门,妄自菲薄,舍妹庶女出身,家父三品官衔,并无爵位,配给皇子当侧妃着实有些高攀,听说魏王先前的那位侧妃,可是当朝从一品太子太师家中的嫡次女。但臣女并不觉得太后是胡乱配对……”
夏侯世廷明白了她的意思,静听她下文。
“……韦氏锋芒渐露,再放纵其茁壮,只会损害皇室利益,”云菀沁莲白螓尖一露,抬起眼,面朝男子,“若是为他配身份地位高的妻妾,就是给魏王那派的势力添砖加瓦。大宣亲王,婚制为一正二侧四庶妃,舍妹出身一般,正是太后心目中极其合适的人选,今儿正好逮着机会,贾太后哪里会不顺水推舟,赐给魏王?舍妹一入王府,便占了一个侧妃的名额,无形也是削减魏王与韦家实力。”
“那也不过是太后想压制韦氏而已,并不能说明韦氏一族快要走到尽头。”男子声音轻缓。
云菀沁匀柔笑开,唇角两个笑涡宛如一双梨花一般,洁净而动人:“殿下在故意试探臣女?皇上若没这个意思,贾太后又怎么能够斩钉截铁地下旨赐婚。”
宁熙帝恐怕早就觊觎韦家的势力了。
只是天子位置虽高,却不是什么事都方便亲自出面,尤其韦家如今并没犯错,不能明面撕破脸皮,便由太后出面,利用姻亲来打压韦氏,阻止韦家继续坐大,韦家不是傻子,一看指了个出身不高的官家小姐给魏王当侧妃,肯定了解皇室的意思。
韦家若是明智,便会采取一些方法,叫皇上心安,例如主动卸掉关键要岗的职权等。
若是不甘心,做出些不满意的举动,那么,皇上只怕也不会客气了,总而言之,都是皇帝得利。
看似一场似乎门不当户不对的牵线,实则藏着皇室宗亲们的层层心机。
谁说做了皇帝,就再没斗的机会?照样得同权臣斗呢。
不过手段晦暗一些罢了。
女子笑意落在眼里,夏侯世廷只觉得火星子飞来,皮肤一烫,这张脸,竟与那夜坐在床头的妖精一样,笑得妩媚而…嚣张。
他呼吸渐浓,原本就低沉的声线更是嘎然:“你倒是知道不少……”
“殿下别说得臣女像个细作间谍,”云菀沁俯身,“事儿都摆在明面,就看愿意不愿意多想罢了。”只觉面前男子胸膛微微起伏,喉一动,忙道:“时辰不早,臣女先回去伺候贵嫔了——”
身后风声一扑,云菀沁步子一停,耳珠子边,有人弯下头,刚才的话还没说完:“……一屋不扫,偏偏扫天下。怎么不给自己多操些心?”
云菀沁眉一挑:“殿下怎么知道臣女没给自己操心?难不成操心就只能是穷思竭虑攀豪门,嫁夫婿?本来觉得殿下还有些与众不同,如今看来,跟别人是一样的。”
一个没出阁的女孩儿,不筹谋嫁个好夫婿,还能是什么,这副口气,倒像是出过嫁的过来人一样,已经曾经沧海难为水了……夏侯世廷整整衣襟,目色淡泊:“那就是说,本王上次的提议,你还是抗拒?”
怎么打岔还是打不过去。
云菀沁躬身:“殿下能征询臣女的意见,臣女感恩不尽,可,宴上太后已有赐婚郁千金给您的意思,郁小姐注定才是秦王正妃。臣女自知性子不好,不会当温顺谨小的妾,若是勉强,自己活得不痛快,还给夫家找不快,还是正妻嫡母最合适臣女,就算夫家不贵重,起码也活得不憋气……”上辈子混得那般惨都没当妾,这辈子更得活个花团锦簇,哪能越活越转去?
道不同不相为谋,话都说得这么明白了,秦王殿下,您还得怎么样?
赐婚而已,有赐就有收,何愁没有法子。夏侯世廷第二次吃瘪,未免仍有些失落,可比起上一次她脱口而出的“不可能”,总算进步了不少,至少,给了自己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不当偏,只做正。
一株桂花树伫立在安静的宫闱一角,秋季进入了腹地,浓烈的甜香早就淡去,余下三两朵淡黄色的残桂,镶在沉甸甸的枝桠里,在凉风的吹拂下,在两人头顶上轻微上下起伏蠕动。
等了许久,男子的声音终是沉沉传进耳帘:
“莫非,本王今天的嘴唇是白咬了?”
云菀沁不禁心一搐。
秦王性子内敛,看不到底的深井,平日行事,要么直接表以行动,要么根本就埋在心里,眼下这一番话,应该算是破了极限。
袍袂一翻,他目色从容,头一偏,朝那廊上的太监一声厉斥:“闭眼!”
走廊上那太监深吸一口气,立刻转过身,双手捂眼。
男子面朝身型尚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