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云罗板起了脸孔,唇齿微微发抖。
唐韶见她这样,就知道她误会了,敛去黑眸中的暗沉,扬起宠溺的笑容,伸手想要将她揽入怀中,可曾经无限依赖他的娇躯却堪堪地避过了。
望着手臂中空荡荡的一片,唐韶苦笑着放下了手臂。
“罗儿。”唐韶望着她,眉目中一派冷静。
云罗却忍不住红了眼眶:“为什么?为什么不能替林家平反?既然有证据,为什么不行?这就是你瞒着我的理由?还有那信中到底写了什么内容,可以证明我曾外祖父是被冤枉的?”
云罗把所有的事情从头到尾理了一番,想到她拿到的那封曾外祖父写给“李敬宗”的信,想到她拜托唐韶为她暗中调查,各种串联起来,再抬起头来时,水汽迷蒙中就有了认定——
从前,唐韶就知道这些种种,却从来没在她跟前露过丝毫口风,明知林家是被冤枉的,可他却还瞒着她。怎不让她多想?
“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罗儿,此事牵涉到前朝诸位,并非是我一己之力可以力挽狂澜的。”看到云罗的情绪越来越不对劲,唐韶决定不再犹豫,把她搂入怀中,凑在她耳边语重心长地解释。
前朝?
云罗狂乱的思绪终于被安抚了些许,闻着他身上传来的阵阵清冽味道,她努力平静着情绪,问道:“是前朝争储吗?”
唐韶点了点头。
云罗就说不出话来。
她因为年纪轻,生在江南深闺,其实对于前朝之事压根就不清楚。云家虽然也是新央望族,可说白了。与京城隔得十万八千里,对于宫闱秘史就更加不清楚了。
偶然会听见家中的老下人说些坊间道听途说的前朝旧事,也是似是而非、牛头不对马嘴。
云罗从来就没放在心上过。
她真正关心起前朝的事情,也是因为曾外祖父林甫之被判为通敌逆犯。
可是,也只知道先帝是同自己的兄弟好好竞争了一番之后才坐到了龙椅。而在先帝登基的头上几年,朝廷里好好地抓了一批官员,或流放或斩首或罢黜……总之。官员更迭十分明显。基本到后来,朝中的大多数官员换了脸孔。
估摸着是因为争储白热化的阶段,有些人站错了对。所以才被先帝不喜。
这本是每朝每代都有的事情,云罗并不觉得什么大不了。
而林家却满门抄斩却并非发生在先帝登基之后,而是发生在更早之前。
当时,坐在龙椅位置上的还是当今圣上的祖父。先帝尚是皇子。
云罗想不通唐韶所谓的为难之处在哪。
唐韶轻轻叹了一口气,方才把实情告诉她:“你可知道。当年先帝是怎么战胜自己的兄弟登上宝座的吗?”
云罗摇头,茫然无知。
唐韶盯着她的眼睛,声音渐渐沙哑,那些让人不忍直视的历史画面从他嘴中一点点还原:“当年你曾外祖父带领麾下兵马抵御外敌。却久等粮草不至,曾写信向当时兵部尚书要粮草,信纸言明粮草再不到。恐无法支撑。”唐韶微顿,看了眼云罗。困难道,“可是那封信却到了先帝手中……”
云罗的脑子里闪过一个可怕的猜测,她睁大了眼睛,盯着唐韶,惴惴道:“难道,当时……”
唐韶望着那双清澈如泉水的眼睛,低了眸:“可是那信却被先帝示意藏了起来。”
云罗脑子里一下子乱糟糟的,有各种声音一齐冒出来。
“不,不,我不明白。没有粮草,我曾外祖父求粮草,先帝藏了此信,大仗失利,也只能治我曾外祖父‘带兵不利’的罪名,又怎能摇身一变,诬陷他‘通敌叛国’?”
云罗一下子否认了唐韶的说法。
唐韶叹了一口气,直觉云罗太过聪明,居然发现了其中的旋即,不由苦笑道:“可事实上,粮草早就安排了发往边关。”
“那怎么会没有到军中?”云罗大骇。
“因为半道上被先帝埋伏的人给截了。”唐韶静静地望着她。
“而朝廷不知道,直以为粮草已经到了军中,可实际我曾外祖父根本就没收到粮草。”她的思路一下子清晰起来,“发了信给兵部催粮草,来信又被人藏了。兵败,有人又诬陷他通敌,曾外祖父百口莫辩,就这样含冤入狱,背了个大黑锅……”
云罗的猜测虽然并非百分百正确,却已经十分贴近事情真相,唐韶闻言,当即又是一番沉默。
“你所述与事实相去不远。”过了半晌,唐韶才道,“当年,两位皇子势均力敌,都有问鼎宝座的实力。两人相争多年,朝中众人谁也不能独善其身,或多或少都卷进了这场争储之战。可偏偏你曾外祖父,性情耿直,对两位皇子都敬而远之。又因为他一直镇守边关,远离朝堂,京城里白热化的争斗尚未波及到他。可是……与大梁一战,却成为了争储的狙战场地。一切,因为这场战争而尘埃落定。”唐韶投身西北军营多年,对此事感触良多,“当年掌管户部的是另一位皇子的嫡系,粮草也是由他一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