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厢房里的云罗,则由青葱陪着静静地喝着茶,望着窗外的花树饶有兴致。
等云罗回到住处时,已经是掌灯时分。
能这个时辰回来,据说已经是唐夫人体恤她病着,让她早些回去歇息。
披着夜色回去的云罗脸上并无半丝疲乏,一双眼睛亮得出奇。
她先去给父亲请了安,让一整天都担心她的父亲安了心,又马不停蹄地回了自己屋子,见到一早侯在屋子里的乳娘,她的笑容就把整个脸庞点亮。
两人携手进了屋子,团团坐在一起用起了晚膳,仿佛一对母女。
到了亥初时分,每家每户的烛火都昏暗起来,整个世界进入沉沉睡乡。
可云罗的屋子里却是灯火通明。
甚至让红缨、青葱服侍着摆出了笔墨纸砚,动手写信。
等云罗搁下狼毫,吹干了信纸上的墨迹,小心把信纸塞进信封中,然后郑重地交到青葱手中,信封上“范府老夫人亲启”几个字赫然醒目。
第二天一早,这封信就由专人火速地送到了城南槐树胡同的范府。
门房上的人拉开很小的一条隙缝,看到大红洒金的名帖,就呼啦一下子把门打开,把人迎了进去。
等描金红漆的盒子送到范老夫人手里时,她的身边围着一众儿媳、孙子、孙女正笑得合不拢嘴。
打开盒子,看到那陌生又熟悉的字迹,范老夫人脸上的笑容敛去了几分,等看完信上的内容,意识到小辈们个个都盯着她。不由笑着把手里的信放回了盒子然后交给身后的芍药收好,又笑容满面地把老三家的小儿子抱在了膝头,慈爱道:“哎哟,让祖母抱抱,是不是又沉手了些?”
范三夫人生怕老夫人年纪大了,抱不起自己家的胖小子,不由在旁边搭了把手。却不想老夫人很轻松地把孙子抱在了怀里坐在炕上。拿起几上的小点心,高兴地喂着孙子。
那信不知道是谁送来的。
看来没什么要紧的。
范三夫人觑了眼婆母慈祥的眉眼,心中的念头一闪而过。而后就把那封信甩在了脑后。
就听见老夫人问起了旁边的嫡长孙范晓喻,关心起他的学业来。
长得英俊斯文的范晓喻就从位置上站起来,弯腰作揖恭敬地一一作答。
范三夫人望着一身青莲色长袍的范晓喻,再看向旁边端坐着的身材丰腴的大嫂。不禁露出羡慕的神情来。
大嫂真是好命,相公是刑部侍郎。手握实权,两个儿子,大的范晓喻从小就读书聪敏,现如今在国子监进学。小的范晓智也是少年沉稳,在学业上露出天资来。不比自己,相公外放在临安。虽然说按察使十分清贵,是一方大员。可她是京城人士,自小习惯了京城的生活,她带着儿子陪相公在临安生活这几年总是诸多不惯,这次随相公回京述职,她就想借口服侍婆母替夫尽孝留下来。当然,她还有一个私心,那就是被老夫人抱在怀里的范晓慰今年已经五岁,过年马上就六岁了,到了启蒙的时候,在临安她也没有物色到合适的启蒙老师,便想回了京城请当年给喻哥儿启蒙的先生过来执教,可那位先生因为年岁渐长,早就封了笔,若想请动他,恐怕还要仰仗公公出面。公公那头,相公自然会去提,可婆母这边,还是要自己下功夫。所以,这次回来,她想方设法地往老夫人跟前凑,想得了她的欢心,到时自己陈情说想留在京中时,婆母不会心疼儿子一人孤身在外而反对她留下。
虽然满京城的人都传言老夫人和善,待自己儿媳如亲生女儿一般。可嫁进来这么些年,她也不是个蠢笨的,早就发现精明如大嫂、装聋作哑如二嫂,个个都十分敬畏老夫人。就算是大伯、二伯乃至她的相公,甚至是她的公公都十分敬重老夫人,遇上什么事情,父子四人总要把老夫人拉上一起商量,从不回避。
比如,当年公公上表致仕,就是老夫人的提议。果真换来兄弟三人的升迁。
她当时嫁过来不过才两三年,听到这些,心里不由咯噔一下,自此,在老夫人面前越发地夹紧尾巴做人。
到了去年开春,她远在临安听说二伯家的嫡女范晓钰被老太太作主送进宫里做了女官,她当时还纳闷,想不明白何时二伯家冒出来个嫡女。
范家兄弟三人的生的都是儿子,没有女儿。这范晓钰又是何方神圣?
拉着相公嘀咕了一阵之后,才知道,原来是范老大人的族中有这样一个孤女,父母夭亡,由族中轮流照顾长大,后来老夫人陪着范老大人回乡祭祖时遇上了这个孩子,颇为怜悯她的身世,就把她带回了京城。按理说,像这样寄人篱下长大的女孩子应该畏缩木讷,上不了台面。却不想这一位是个例外,年轻貌美、聪明伶俐不说,还有一身才学。
这就稀奇了,她一介女儿身,哪里来的满腹学问?
老夫人细问之下才知道,原来这位孤女无处安身,就住在族学里后院的一个小厢房,平日里帮着教书的先生洗洗衣服、烧烧饭之类的,耳濡目染之下,就旁听了许多文章。饶是如此,还是这位孤女天资聪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