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范三夫人到来的消息传到云罗耳朵里时,已经是当天傍晚时分。
姚妈妈心急火燎地站在她对面,等着她的反应,却发现云罗如泥塑的菩萨,半天都没动静。
“云小姐,范三夫人提到了您,说她家老夫人在苏州时曾得你陪伴,太太估摸着夫人的意思是想见你,所以就立即派老身来告诉小姐一声……”姚妈妈小声地把许太太交代她的话复述了一遍。
云罗搁下了手里修剪花木的剪刀,抿了抿嘴角,对姚妈妈笑道:“没想到是按察使夫人到了新央,我们理应去拜见。妈妈回去后代我向太太表达感激之意,若没她通知我,我还蒙在鼓里呢。”说着,就示意红缨拿了一点碎银子塞到了姚妈妈的手里,见她推了几下就纳入袖中,便道,“你且回去,禀报太太,就说今天想来夫人们舟车劳顿,疲乏了,待他们歇息了一晚,明日我便登门拜访。”
“是,是,是。”闻言,姚妈妈如释重负地笑出来,喜滋滋地行礼告辞。
姚妈妈的紧张一丝不差地落进了云罗的眼里,她便笑着对临走的她说道:“同太太说,我想吃府上的鱼羊锅了,不知道太太肯不肯让我解馋。”
“瞧小姐说的,你想吃,没有不准备的,明天一准有鱼羊锅子,我家小姐要是知道你明天去,肯定要乐得晚上睡不着觉了。”姚妈妈热情洋溢地应声,然后就情绪高昂地离开了。
等姚妈妈一走,云罗脸上的笑容就消失了。
红缨奇怪地问道:“小姐,你这是……”
“这范三夫人来者不善啊。”云罗脸上的表情十分凝重。
“这?”红缨一脸茫然。
云罗便同她解释起来:“你没听见姚妈妈话里提到吗?这位范三夫人的二姐是朱家的太太。”
朱家的太太?
红缨的眼顿时一亮,猜测道:“小姐的意思是这位范三夫人是为了朱公子和蒋小姐的婚事而来?”
云罗点头道:“肯定是的。可我就不明白这位范三夫人点名见我不知道什么意思。”
“姚妈妈说是因为范老夫人的缘故……”红缨的声音渐低,她也觉得不太可能。
云罗更是一语点破:“哪里会是因为范老夫人的缘故?就算我曾经在狄府陪伴过范老夫人一段日子,那也不过是和老夫人之间一段缘份,与她范三夫人毫无关系,更何况,我与她从未谋面,狄知府是拙山亲手抓获。而我又是拙山的未婚妻。她与我避之不及还来不及,怎么会点名要见我呢?”说着,云罗连连摇头。心底一阵波涛汹涌。
难不成是有意为难为难她?
可也不合常理啊,就算范家因为狄知府的事情心怀又恨,可毕竟是朝廷上的公务,他们是内宅妇人。应该不会混为一谈吧。
可说不定对方就是想给自己来个下马威,出口气罢了……
思前想后实在想不通范三夫人要见她的用意。她索性抛开乱绪不再去纠结,想起了明日去拜见这位范三夫人要准备些什么礼物。
“小姐,要不,我去库房里拿个一支五十年的人参包了明日送给那位三夫人?”红缨冥思苦想了一番。提了个建议。
五十年的人参?
这礼说重不重说轻不轻。
既所值不菲,又不是显得那么亲昵。
正合适。
云罗不禁拍了拍红缨的手,夸赞道:“红缨啊。如今你可是越来越能干了,你们高大哥可真是有福了。能娶到你这样的贤惠人……”
“小姐……你怎么老是开我玩笑……”听着的红缨顿时羞红了脸,一转身就跑去了库房。
见状,云罗微微地笑。
第二天一早,云罗在知会过父亲云肖峰之后就去了许太太处。
知道她会来,姚妈妈一早就侯在了垂花门前。
看到云罗轿子落地,姚妈妈和一个眼生的妈妈迎了上去。
“云小姐,你来了?”姚妈妈对着云罗行礼,然后就把身旁的那位妈妈介绍给云罗,“这位是薛妈妈,是薛小姐身边的妈妈,听说云小姐要来,特意陪了老身来迎你。”
云罗一下子糊涂了,这从哪冒出来个薛小姐?
不是范三夫人,吗,这薛小姐又是哪号人物?
顾不得心底的吃惊,云罗自然不会在人前显露出来,同姚妈妈和那位薛妈妈颌首点头打过招呼之后,就被众人簇拥着到了许太太的屋子。
还没进屋子,就听见一阵欢声笑语传来。
“……所以说,我小姨是天底下最聪明的人了,一下子用五个字给难倒了我几位舅舅,就这样眼睁睁地把那些波斯进贡的葡萄酒输给了我小姨,还连带送了一套喝葡萄酒的夜光杯呢……”一个清脆如黄莺啼叫的女声钻进众人的耳朵,那笑声如一朵笑颜开在众人眼前,让人精神为之一振。
“真的啊?”许太太的笑声发自肺腑,云罗跟在她身边这么久,一下子就能分辨出她是真笑还是假笑。
刚刚那个女声是谁,居然有这样的本事逗得许太太开怀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