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次真是被那个丫头害死了,好端端的引我去了那种地方,还被人流言蜚语地乱传一气,现在,现在,亲事都退了……”云锦春越说越难过,最后嚎啕大哭。
蒋氏赶紧走过去搂住她心肝儿肉疼地哄着,云老太太则放开云锦春,一步步向云罗逼近。
“怎么就不能惊动许太太了?”
“那个丫头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好端端地引你去那个地方干什么?不是上赶着置你于险境吗?再说,不都已经对外宣称你是解手去的吗?张家的人怎么得的消息?妹妹,你说对吗?”云罗提醒着云锦春,大家都听出了不对劲。
“是啊!张家怎么得到消息?”云老太太忽略了前面云锦春被引去杨县丞房间的事实,直接抓住张家的这个关键。
“先是有人想要把我引到那边,接着再是你被引到房间。想想,真是奇怪,不知道是谁,想把你我一齐推进这个深渊?”云罗一字一句地说出口。
所有的人脸色都白了。
“周惜若,肯定是那个贱人!”痛哭中的云锦春抬起头。
“胡说,她和你无冤无仇,为何要害你?”云老太太大声叱责,目光却是别有深意地投向了云罗,言下之意,周惜若因为沈莳之要害云罗,云锦春是殃及池鱼。
“不,她是怕我说出当年的实情,所以,才要害我……”云锦春急得大叫,披头散发地好不骇人。
“当年的实情?”云罗重复道。
云老太太等人却是脸色大变,蒋氏更是把云锦春的头摆到自己怀中,不许她多说。
“先不管是谁要害你们,你还是回去转告你父亲,去求许太太出面,让张家不要退亲,要不然,春儿的终身幸福也就断送了!”云老太太按捺住了脸色,僵着嘴唇交代云罗。
“祖母,孙女以为不妥,”云罗见老太太又要发话,赶紧说下去,“请了知县太太出面,张家那户泼辣人家,肯定会拿着妹妹衣衫不整出入男人房间这件事大肆宣扬,到时,碍于公义,许太太能不能压下这件事还是两说,妹妹的清誉是肯定不保了,还会牵连到云家教女不善这样的名头上面,怕是对整个云家都有大妨碍!”
云罗的话句句在理,入木三分,云老太太等人都默然了。
“那我怎么办?”云锦春抖抖索索从自己母亲怀里探出脑袋。
“依孙女看,不若就这样悄悄地退了亲,把妹妹送到外地修养个几个月,等再回来时,谁还记得这档子事呢?妹妹相貌、人品、家世俱是上上之选,到时再为妹妹谋取良缘,何愁不能成事呢?总比现在这个出尔反尔、凉薄无情的张家要好!”云罗再接再厉,目光从云老太太蒋氏、云二太太蒋氏、蒋太太三人脸上依次滑过,最后添了一句,“实在没有合适人选,不是还有蒋家表哥在吗?姑表兄妹结亲,亲上加亲!”
顿时,云二太太蒋氏脸色一亮,蒋太太则是面色一僵。
云罗看了好不解气。
“嗯,既然你是个孝顺孩子,那就赶紧回去,跟你那个老子说,云家的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好好为云家出力!”冷冰冰的话伴随着云罗的脚步一直到离开院子方才消失,云罗低头看了看衣裙,木然地举起右手看了一眼,忍住心底泛起的丝丝热气,挺着背脊,沉默而倔强地离开。
五个手指各有长短,父母子女之间的感情也有浓淡吗?
云罗是一个人走出的云府,云府内院的人都集中在云锦春的闺房那边,压根就没有人注意云罗的离去,至于经过主厅时,张家的人早就走得一个不剩,只有地上枯黄的叶子、凌乱的脚印泛着孤零零的光。
云罗紧了紧身上许太太为她裁的新衣,脑海里云老太太、蒋氏、云锦春、云锦烟、许太太、许芸娘各色人等走马换灯般地转过,心口的酸涩肿胀一浪高过一浪,直到迈出了云府的大门,泪水毫无征兆地滚滚而落。
亲情,也是一种缘份,可遇而不可求!
云罗捏着帕子无意识地擦干眼泪,心里一个劲地劝着自己——爹爹疼爱,芸娘真心,许太太慈爱,人间自有真情在!
也许她这辈子得不到祖母的疼爱、亲戚姐妹间的相互扶持,生活也是这般清苦,但她也在这困顿的磨难中收获了他人的帮助和关心,从奶娘的不离不弃,到肯为她偷偷寄卖绣品的张记的掌柜,从答应退出的陆远廷,到从故意引她去杨县丞那边的丫头手中拦下她的唐韶,从给予她温暖和关怀的许太太,到与她姐妹相称,真心实意的许芸娘……原来,生活在为你关上门的同时,也给你打开了一扇窗。
云罗顿住凌乱的步子,小心地转身回望,却见那连绵宽广的云府笼罩在一团迷蒙之中,只剩一团黑影。
搁下心头所有的情绪,云罗感觉某些东西已经放下,坚定地快步离开。
“祖母,是周惜若!肯定是这个贱人!”
“肯定是因为我戳穿了当年周惜若的诡计,所以,她才要害我,让我名节尽毁,要不然张家怎么可能会收到消息,撕破脸皮退亲?”
云锦春狠狠地攥起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