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太太的脸本来就是美艳非常,此刻加上笑容满面,更是显得面如敷粉、唇若施脂,云罗不觉多瞧了两眼,心底暗叹,怪不得杨县丞如此惧内,得如此颜色的妻子,自然是被其一颦一笑勾去魂魄了!
“你怎么这般破费,锦春图可是锦园的招牌,价值不菲的,你何必如此……”杨太太知道行情的,她已经去锦园看过多次,掌柜开价一百两,她开了口,也只是肯便宜个二十两,在她看来,一个墙屏,画上八十两,倒真是有些不舍得。
虽然,心底也偶然动过若是有人送该多好的念头,但这个念头打了个滚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他夫君手底下那帮人,她是知道的,你让他们送鸡送鸭,送些土特产什么的是可以的,你让他们送八十两一副的墙屏,那就是天方夜谭了!一个个都是土得掉渣的土包子,婆娘们都是只懂得伺候稼禾的农户女,偶然有两个懂得拿针捏线,已经是极限了,指望他们去用八十两银子淘换一副锦园的墙屏?哼,哼,哼,除非明天的太阳不打西边出了……
想至此处,杨太太看向云罗的目光又多了几分温柔,斯文秀气的吃相,进退有据的举止,识文断字的学识——这样的人才能和她交往啊!
杨太太喝了一口香片,满腹的香气让她呼了一个舒服的长气。
云罗自然是注意到了杨太太的言谈举止,脸上的笑意不减半分。
锦园的锦春图?云罗盯着那副墙屏,目光幽深。
“你爹爹的事,我家大人时刻放在心上,本来已经是十拿九稳的事了,不过……”杨太太的话终于转入正题了!
云罗端正了身姿,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其实,内心却是在听到“不过”二个字时,浑身紧张。
“我家大人说沈大人,沈大人你知道的吧?就是沈太太的夫君,衙门里的县尉,他推荐了一个人选,说是前年中的举人,人品学问都是没得说!”杨太太惋惜地摇了摇头。
云罗脸色一白,袖子下面的手紧紧地握在一起,沈莳之……
“云姑娘……”杨太太有些不忍,耳朵边却响起自家大人的话——那个沈莳之深受许大人信任,我若没有十足的把握,不能去开这个口,万一此事不成,其他人的眼睛都盯着呢,指不定怎么想!这件事,那个云罗那边你敷衍过去就好了,反正也不是什么正经亲戚,张家那边,不也没托人来提吗?我们也不算驳了亲戚的面子!
“太太,我爹爹才识过人,并不是无名无姓之辈,爹爹是昌隆三年的举人,这些大老爷都可以查得到的啊!”云罗的脑子迅速地转动,试图找到最有力的说辞。
“哦?”杨太太听到昌隆三年的举人,来了精神,漂亮的眼眸亮晶晶的,“真的吗?”
“真的!”云罗一边肯定地点头,一边组织着言辞试图说服杨太太,“太太你看,前年中的举人,肯定要准备进京春闱,马上就是大比之年,他哪有心思好好教学生?”
“是哦!马上就是大比之年,倒真是教不了多久!”杨太太苟同地点头,目光从锦春图上面打了几个转,心思活泛开来。
“太太,此事还要麻烦太太多多周旋,沈大人再如何受器重,不过是新晋的,哪有杨大人在新央德高望重、深受爱戴呢?”云罗想了想,丢下一句满含深意的话,如果杨太太不是个蠢笨之人,应该能听懂她话里的意思。
沈莳之,你是故意的吗?
杨太太愣了愣之后,一下子笑开,再次轻轻拍了拍云罗的手背,捏着帕子点点头:“这事,我会跟我家大人说的,你也别太担心!”
“小女先谢过太太了!一切劳烦太太!”云罗知道她听懂她话里的深意,提着的心放了下来,“那小女什么时候再来叨扰太太?”
这次,云罗步步紧逼,不肯放松。
杨太太的目光再次掠过锦春图,语气温婉中透着一丝坚决:“明天吧,未时三刻,还是在这边!”
“谢谢太太!”云罗欣喜万分,婉约的笑容瞬间照亮了那方天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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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熬地等待,未知的结果,点滴时光都在揉搓那忐忑不安的心,直到磨碎零落。
云罗丢开手里的一切,无所适从、如坐针毡。
翘首期盼着斡旋的结果。
这是最后一搏,成与不成都系于杨太太身上。
命运交到了他人手中,这种感觉非常不好!
可是,又能如何?
云罗抬头看着碧蓝如洗的天空,心,却没有办法澄空起来。
原来一草一木含情是因为人的思绪心境,而非本身。
直到——
云罗不知道杨太太是如何说服杨县丞的,中间过程究竟如何曲折,她也无从得知,她只知道在第二天的未时三刻,杨太太自信满满地让她放心,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