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无法对其恶语相加。
张良停住笑声后,终于轻声解释:“兑钱令下达的时候富户尚未入咸阳,诸位难道以为这条政令是专门给他们发下的吗?关中三郡皆为老秦人,刀币更换圆钱的事情早已随着校对户籍一起了结了。”
唐秉四人的神色越发惊讶得不可抑制,他们马上追问:“如此说来,太子是专门针对迁入咸阳的富户而设此陷阱了?这又是为了什么?”
张良看着四人笑而不语,过了许久终于令他们想起张良此前应该对兑钱引起的麻烦“毫不知情”,因此,四人脸上的神情都讪讪的。
张良等到他们不再追问,才用一种猜测的语调说着确定的内容:“家财足够迁入咸阳城的富户,若非曾经背靠大树,又怎么会有如此多的财货,而这些“大树”……呵呵,不必子房明言,诸位一定明白。”
这年头又没有袁隆平老爷爷研究出来的高产稻,“土地里刨食”不是一句形容词而是实质,年景好的时候交了税再勒紧裤腰带一家人才勉强能活下去,指望种地积攒钱财发家致富,那纯属搞笑。
那么,既然富户不是淳朴的依靠自己发家致富,那么这些人要么吃的低买高卖、投机钻营钱,要么就是跟着六国遗贵发了一笔战争财。
总而言之都是不义之财,让识文断字的学子打心眼里看不起,而且两相比较,后一种更是令人不齿。
不得不说学子们虽然大多数没上过战场,骨子却都清高,虽然事情的本质没有任何变化,都是太子扶苏使用经济手段一举让迁入咸阳城中不服管教的富商们赔出血来,可“打击不忠不义不仁富商”听起来就是令人瞬身舒坦,连心理障碍都瞬间消失无踪了。
唐秉几人相互对视几眼,相交多年的默契已经让彼此理解了脑中相同的想法,原本紧绷的面色不由得都舒展开来。
气氛眼看大好,从一开始就未曾开口的年轻男子忽然搭话:“陛下优待学子,太子也未曾降低诸位的生活,让诸位享受高官厚禄,为何此事一出,诸位首先想到的是秦朝上下不仁,坑害富户?”
这个问题太过尖锐,当它骤然出现在四人面前的时候,将四人都打个措手不及。
年轻男子说完这句话直接起身,颇为冷淡的撇了与他同行的张良一眼,口气淡淡的说:“子房既然与这几人相投,不妨多聊几句,在下与恩将仇报之人无法共处一室,告辞了。”
语毕,年轻男子竟然抬脚就走,张良歉疚的像唐秉四人一拱手,低声解释:“子房受人之托,不能忍他落单,改日再去博士学宫拜访几位。”
说完话,张良赶忙追了出去,与男子很快登上马车一同消失在街角,徒留唐秉四人坐在渭风酒肆之中神色尴尬,满脸涨红。
“……咱们自认品行高洁,没想到也有被人劈头盖脸如此嘲讽的一天。哎!”吴实叹息。
剩余三人默然无言,一个个却都低下头,没什么能够反驳的——始皇帝登基之后确确实实优待了学子,最显眼的儒家领头人的第十代孙子都直接请来咸阳城中做了高官,朝堂之上也没有特意捧高任何一个学派,让原本式微的学派有了复苏的机会,学子遍布天下的学派也能够在朝堂一展所长。
与此同时,张良一进车门,脸上温润柔和的神色便瞬间褪去,直接冲太子扶苏丢了枚冷眼,坐到与他相隔最远的位置上,不客气的说:“太子把自己清洗得倒是干净,一眨眼仿若完全不是为了富户手中的银钱财货了。”
扶苏与张良截然相反,自打蹬车遮住了外人的阳光,他嘴角淡淡的笑意便再也未曾消失,被张良嘲讽也不以为意,只顾着把玩腰间的玉佩。
他看向窗外的天空,微微眯起眼睛,轻声道:“愿意顺服的,孤自然不会为难,既然这些人非要以一己之力抗衡大秦的律法诏令,边让他们好好体味一番自己种出的苦果。”
张良看扶苏从来不算顺眼,与他恶言相向也算是惯例,说一句是习惯,说第二句则是找别扭了,他绝没有这种蠢爱好,因此,听到扶苏的回话后,转移话题,皱着眉头说:“胡亥公子来信陛下当时中毒,太子为何没做任何表示?您今日的举动若是传出去,不怕有人嚼舌根说太子不孝?”
扶苏扬起剑眉,露出自信的笑容,语气轻松的说:“虽然没有任何证明,可我有种预感,有胡亥在父皇身边,父皇一定能够转危为安,而且……既然出了毒杀父皇的事情,查清幕后主使者之后,一场大战在所难免。孤是父皇的孝顺儿子,与其故作姿态哭天抢地,还不如像现在一样,为大军多准备些钱粮。”
张良听到扶苏的话,不由得抚掌而笑,无可奈何的说:“太子对朝堂和兵事熟悉得简直不像是刚接触政务几年的毛头小子。”
说到此处,张良微妙的顿了顿,犹豫许久才再一次开口:“陛下春秋正盛,哪怕父子情深,太子也当避其锋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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