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苏看着胡亥迷茫又带着点委屈的神色,笑着抽出汤匙,再舀了一勺粥送到他嘴边,眼神温柔的看着胡亥低声道:“还吃吗?”
纠结的神色原本充斥在胡亥眼底,但当汤勺出现在他面前的时候,胡亥“啊呜”一声又下意识的含住了汤勺,将弥漫着香气的肉粥吞入口中。
他眯起眼睛露出一抹满足的笑容,咽下肉粥后,舔着嘴唇说:“吃完这碗粥,我再长大好了!”
嬴政和扶苏立刻笑了起来,嬴政伸手用力在胡亥头顶拍了拍,催促道:“还耍嘴皮子,快喝粥!”
胡亥对嬴政眯着眼睛笑了起来,嘴动得更快了,不断把扶苏递来的粥吞下肚。
嬴政神色放松不少,又拍了拍他的头顶转而对扶苏说:“能吃东西就好一半了,你昨天也整夜没睡,下去再去躺一会。别年轻时候就不当回事儿,熬坏了身子。”
扶苏抬头看向嬴政,不像以往一样只是平淡的回应他的问题,而是看着他的眼睛先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随后才有点惊喜的说:“父王,胡亥退烧之后,儿臣已经断断续续陪着他睡过整个上午了,一点都不觉得累——父王今日休息好了么?”
扶苏从小就被嬴政寄予厚望,这个长子也从未让嬴政失望过,但嬴政更清楚的是扶苏并不是个喜欢表现的人,他对自己恭敬爱戴有余,却十分自持是儿子里面最年长的一个,总要摆出大哥的威严,对自己亲近得太少。
扶苏今年是怎么了?
这态度看起来竟然真的像个孩子了——他在刻意表现自己的存在感!
嬴政看着扶苏不由得有些发愣,过了好一会儿才露出笑容,赶忙说:“寡人休息了半个多时辰,已经不累了。”
刚刚停住,嬴政又觉得自己说出话太过生硬,让人没办法接上,他竭力露出温和的笑容,快速说:“既然你也无事,过了晌午直接抱着胡亥去寡人书房。你这几个月不在,许多国事都没见过,看看寡人如何处置的,也好心中有数。”
扶苏蹙起眉头,神色为难,他顾及的摸了摸胡亥的脸蛋,抬起头重新对上嬴政的眼睛,带着恳求的语调说:“父王,胡亥大病初愈,受不得风,现在正是早春时节,天气仍旧冷得厉害,是不是别让胡亥出门了,万一在留下什么病根……”
嬴政琢磨了一下,点点头,胡亥却赶紧扒住扶苏的手臂,喊着口中的肉粥含混的说:“不要,大哥说了不和我分开的,我要和大哥在一块——我戴上帽子还不行么?”
扶苏的指尖在胡亥额头滑过,轻声哄到:“乖,等着大哥回来,别胡闹,我不想看见你又生病,你身体弱就多养养,别急着出门。”
胡亥瘪着嘴,眼见扶苏这里得不到自己想要的结果,转而可怜巴巴的看向嬴政。
他手指勾上嬴政的衣袖,一下一下轻轻拉扯着,低声道:“阿爹,你就让我跟着吧,这么久没见你,我想你了。”
嬴政捏着胡亥的鼻梁晃了晃,带着点威胁的说:“现在知道想寡人了?扶苏没不同意你过去之前怎么不说想念寡人,灭掉燕国之前怎么不说想念寡人赶紧回来咸阳宫认错?这几个月寡人对你牵肠挂肚的,连平日里恨不得装作自己不存在的胡姬都跑去郑姬院中,她几次询问扶苏寄回来的家信里面是否带回来你的消息。”
胡亥被嬴政说得心中尴尬,脸蛋飞上一层红霞,又晃了晃他的手腕。
嬴政却狠狠揉乱他的卷毛之后咬着牙说:“看笔迹和说话方式就知道是扶苏替你带上的话,你这小没良心的,心里可没寡人——寡人不给你向你大哥求情,你下午便老老实实的躺在院子里歇息吧。”
“QaQ阿爹不要丢下我!我不要自己待着,你们不在的时候我死了怎么办!”胡亥叫了一声,赶忙像个被吓坏的孩子似的窝进嬴政怀中,他垂着脸,颤抖着声音说,“我什么都看不见之前就盼着阿爹和大哥出现,你们都没来,我以为再也看不到你们了。”
胡亥话一出口,嬴政瞬间抿紧了嘴唇,他原本逗乐似的压着胡亥肩膀不让胡亥向前靠的手掌霎时转变成了按在胡亥的脊背上,一下接一下轻轻拍着,等到怀里瘦弱的身子不再颤抖,才抱着晃了晃,无可奈何的说:“你若是想随寡人去大书房,来就是,这种话不能再说了。寡人就在咸阳宫里,你想见寡人,随时都能来,大书房门口谁真敢拦着你。”
胡亥这才抬起头,虽然眼眶红红的,嘴角却挂着欣喜的笑容。
他用力点点头,然后抱着嬴政的手臂说:“阿爹,我日后不在你书房乱闯了。大哥都告诉我了,大书房里全是重要的东西,若是被我弄乱或者玩丢了,会给阿爹惹来大麻烦的。”
嬴政在他鼻尖刮了一下,笑着说:“扶苏将你教导的不错,终于明白点事情了。”
胡亥得意的仰起头,窜回胡亥怀里,双手抱着他脖颈一边磨蹭着扶苏的脖颈一边说:“这是当然,大哥最有本事了。阿爹有大哥这样好的儿子,运气特别好……嗯,用燕人的话说,这是‘祖宗阴德庇佑’!”
“哈哈哈,你这孩子!出门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