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她吃完了饭,我就给她抹上了,觉着有些热,蓉儿自己却说没事儿。”白薇小声回答着,声音惊动了床边蓉儿,她连忙站起身,可还不等站直了,便“哎哟”一声又跌回了椅子中。
“她昨晚挨了打,大概也是冒雨出去找柱儿,这会儿怕也病了。”夏清语几步上前,拿起蓉儿的手腕一把脉,果然脉象浮紧,她便叹了口气道:“再收拾出一间厢房,让她也暂住在里面吧。”
白薇苦笑道:“这是怎么说?哪有这样道理……”不等说完,就见夏清语摇摇头,轻声道:“这是我欠她的,不用多说了。”
白薇答应着转身出去收拾屋子了,这里蓉儿虽然眼前发黑,却并没有昏迷过去,自然也听到了夏清语的话,一时间心中也是百感交集,不知该感激还是该愤恨,索性也就不肯睁开眼,不然也只有尴尬。
好在门口又有人叫夏清语,她便转身出去了。蓉儿这才悄悄睁开眼,她这会儿脑袋疼得厉害,身上骨头也无一处不疼,想到儿子被自己毒打,此时也在遭这样罪,真真是心如刀绞。
这里夏清语出门一看,原来是青梅,只说叶夫人过来了。于是她连忙紧走几步来到院子中,果然,就见叶夫人在几个丫头婆子的簇拥下进来,夏清语便笑道:“昨儿一场大雨,今天路上不好走,太太怎么倒过来了?有什么事叫我过去吩咐一声就是。”
叶夫人道:“我听说你这里也不安静,所以倒是过来的好。怎么回事?我怎么听人说你把那个孩子安顿在你这里?这有些不妥当吧?”
夏清语将叶夫人迎进屋中,把事情经过说了一遍。叶夫人半晌不语,然后叹气道:“当年你这件事的确是做的过分了,不过蓉儿如今这样糊涂。你该教训还是要教训的。既然你觉着她们可怜,收留她们两日倒也没什么,但愿她们能够感念你如今这一片慈心。谋害主子,这是失心疯了吗?”
夏清语笑道:“太太放心,这事儿儿媳自然会安排,您不用记挂。”她猜着叶夫人不会是为自己房里的事特意跑这一趟,果然。就见叶夫人喝了一口茶后放下茶杯。目光缓缓看了一圈,见只有嫣红可儿青梅这三个可靠的丫头在屋里,她这才沉声道:“遥儿房里昨天发生的事。你知不知道?”
夏清语道:“儿媳已经知道了,刚才还去看了盈妹妹,安慰开导了她一番,她如今已经去理事了。”
“哦。我说她怎么忽然就看开了,原来是你去劝了她。”叶夫人这才恍然大悟。接着摇头道:“她都被我惯坏了,我还以为她这两日要来我这里撂挑子呢,好在她到底没不懂事到这个地步。”
夏清语笑道:“是,盈妹妹本就是个聪明的。刚刚也只是一时间受了委屈,所以钻了牛角尖,但很快自己也就想开了。倒和儿媳没什么关系,还是她记挂着这家里事情。不然就真撂了挑子。这会儿府里也难为呢,难道太太要重新管这些杂七杂八的事?我在这方面又不是个擅长的,从前死攥着权不放,闹出多少笑话?如今我可有自知之明,万万不敢再管家,让那些下人们背后里指摘了。”
叶夫人笑道:“我还没说什么呢,你倒赶紧先推干净了,其实有什么?你从前也没闹多少笑话,如今这性子,就是管了家,也是名正言顺。”
夏清语心想可别,千万别找我,杏林馆那里一摊子事儿呢,我哪有空在府里泡着看那些下人勾心斗角?
好在叶夫人也只是这么一说,如今秦书盈没有撂挑子,大儿媳妇在这个时候也没有在旁边看笑话,还知道去安慰提点二儿媳妇,这令她很是欣慰。因此又喝了一口茶,然后才沉声道:“这件事,你怎么看?”
夏清语心想叶夫人过来大概就是为了问这一句话的。因沉吟了一下,方轻声道:“太太,盈妹妹是您的外甥女儿,她的性情您应该最清楚。即使从前她分不清轻重,的确在水姨娘刚进门时给了对方一些下马威,但她毕竟是大宅门里的出身,纵然用手段,也不至于就用昨儿那样手段,难道她不怕二爷回来和她闹?俗语说纸包不住火,何况那水幽兰当着人面儿就在院子里淋雨,这事儿怎么瞒得住?除非盈妹妹是豁出去要和二爷鱼死网破,不然万万不会这样愚蠢。”
夏清语这话真是如同在叶夫人心上重重敲了一下,她只因为当初去二房先入为主的印象,所以今儿一听这事,先就认定了是秦书盈逼迫水幽兰淋雨。然而回来后想着外甥女儿当时委屈之极的模样,又想着自己是不是太武断了?因心里不安,才过来找夏清语排解,结果对方这一说,恰好说在了自己的心坎儿上,水幽兰和秦书盈相比,叶夫人自然还是偏向外甥女儿的。
“你的意思是说?很有可能是那个水幽兰在使什么手段?仗着遥儿爱她,所以就陷害当家主母?她……她怎么有这样胆子?”
叶夫人怒气冲冲的拍桌子,却听夏清语道:“我只是从事情常理来推断的,究竟如何,儿媳没有证据,也不敢乱说。二房那边的事,若是二爷过来找太太哭诉,太太这会儿还不能太偏向盈妹妹,不然二爷反而要认为您是包庇了,他这会儿热血上涌,也未必能分得清什么道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