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都,升仙桥。
刘备紧紧的勒住马缰,眼神凶狠。“二位,就此别过,后会有期。”
对面站着两个人,年长些的叫严颜,年轻些的叫张任,都是刘焉麾下的属吏,被刘焉安排来“陪伴”刘备的。盘桓月余,刘备以悟命之身,始终未能胜过张任,无法见到刘焉,更无法见到天师道的嗣师夫人卢氏。他明知卢氏就在城里,却无法完成使命。第一次担负重任就铩羽而归,刘备的心里充满了耻辱感。
严颜、张任都是聪明人,听得懂刘备这话里的威胁,不过他们也没办法,只好装聋作哑。
“请!”张任走到刘备身边,伸手牵着马缰,引着刘备上了桥,轻轻的拍着马脖子:“真是一匹好马,若一路急行,将军十天就能回到长安了吧?”
刘备哼了一声:“何必十天,五天足矣。也许半个月后,刘某会再来与足下较技。”
张任点点头:“恭候大驾,我等也希望有一天陛下能够巡视益州,使我益州士民有幸观瞻圣容。刘将军,天色不早了,还是尽快起程吧。山间路险,小心为上啊。”
刘备一抖缰,战马冲了出去,扬长而去。近卫郎们鱼贯从张任身边驰过,却没有人敢对张任不利。一个多月的反复较量,已经证明了张任的境界远在他们之上,贸然出手,只会惹出麻烦。
看着刘备等人远去,张任转身与严颜并肩。轻叹一声:“严兄,奈何?”
严颜看看张任:“侍主以忠,待友以诚,我们对刘备已经仁义尽致,对使君当然也不能欺妄。再劝劝吧,如果他能回心转意,送卢夫人去长安,尚有回旋之地。若他一意孤行,那……只好劝他做个抉择了。”
……
刘备奔出数里,忽然觉得有些不安。他勒住了战马。对杜奕招了招手:“载德,你说……张任刚才那番话究竟是什么意思?我怎么听着有些不对劲。”
杜奕也是水潭边悟命的十八个近卫郎之一,他和刘备两人是这百名近卫郎的首领,作为刘备的副手。他一直关注着刘备与张任的谈话。听得清清楚楚。一字不落。他也有些怀疑,只是还没来得及和刘备商量,现在刘备主动提起。他便说道:“将军,我也觉得有些问题。张任似乎在提醒我们什么。”
刘备沉吟了片刻,忽然吃了一惊:“难道刘焉会杀人灭口?”
杜奕的后背升起一阵凉意,头皮发麻,急声道:“山路艰险,栈道千里,如果出点意外,百十人葬身大山之中,尸骨无存,谁能找得到?贾侍中在栈道设险,三千益州军进退失据……”
刘备倒吸一口凉气,这才意识到刚才自己的口气太过张扬,有可能给自己带来杀身之祸,不禁后悔莫迭。不过事已至此,他就算回头给张任打招呼也来不及了,更何况他也不能这么做。
“怎么办?”
杜奕沉吟片刻,猛的抬起头,眼神坚定:“易道而行,专走大军无法行进的道路。”
刘备略作思索,立刻点头,拉着杜奕的手臂:“若能将兄弟们平安的带回长安,我一定向陛下汇报你的功劳。”他转身对近卫郎们说道:“诸位兄弟,我们可能有麻烦,不过不用担心,益州只有一个张任,到了群山之中,没人能是我们的对手。我们一定可以回到长安,向陛下复命。”
“喏。”近卫郎轰然应喏,咬牙切齿,神色狰狞。
……
严颜、张任走进州牧府,站在了益州牧刘焉的面前。
刘焉年约五旬,相貌儒雅,一对浓眉,一双大眼,高鼻阔口,胡须打理得一丝不乱。他打量了严颜、张任半晌,不紧不慢的说道:“刘备可曾说了些什么?”
严颜躬身道:“他说,他会再回来。”
“哼!不自量力的小子。”刘焉冷笑一声:“这里是巴蜀,又不是北疆,纵有铁骑千群,又能奈我何?我放他一条生路,他居然还敢出言威胁,看来还是我太仁慈了。”他眼神一凛,逼视着严颜、张任:“还要麻烦二位。”
严颜、张任对视一眼,躬身领命。他们出去之后,刘焉的三子刘璋从后面走了出来,忧色忡忡:“父亲,这么做……真的好么?”
刘焉瞥了他一眼:“不这么做,难道让他回去在天子面前鼓弄唇舌,兴风作浪?”
“可是,如果他失踪了,两位兄长怎么办?天子震怒,会杀他们的。”
刘焉脸色闪过一丝不忍,低下头,沉思了片刻,长叹一声:“季玉啊,为父又不是猛虎,岂能食子?只是时局艰难,天下不安,为家族计,为父不得不如此。当初先帝昏愦,皇子轻佻,袁氏羽翼已成,为存刘氏,为父不得不冒天下之大不韪,选择有天子气的益州为根本,以作复国之准备。这些年,为父在益州杀戮甚重,结仇不浅,一朝去位,我父子还有立身之本吗?”
“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刘焉冷笑着,眼神讥讽:“龙是恶物,不伤人,则伤己,他们只知道天子如今战无不胜,却不知道他时日无多。你看看刘备,他刚刚悟命,就已经如此凶戾,可想天子那头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