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五章
白琼挠着头,在“同舟渡”的长廊上走来走去,吓得脑门上都是汗。
上一次,口无遮拦,被禁了足,王妃薛氏还派了“拙存堂”的管教嬷嬷过去教导规矩,白琼被关在摘星阁近两个月,一见到赵琛就跟老鼠见了猫似的。
既想亲近,又战战兢兢。
白琼得了这一个教训,言行举止,就比以前收敛了几分。
此番,一见到赵琛,就吓得魂飞魄散,膝盖都软了,跪在了走廊上,求饶告罪:“爷,我不是……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与孔侧妃闹着玩,才轻轻地推了她一把。结果,不知道为什么,孔妹妹就突然从台阶上跌了下来。”
白琼眼圈红红的,一副潸然泪下的模样。
想来因为在娘家得宠的缘故,白琼性情刁蛮娇纵,赵琛是知道的。
只这会儿,也不知道孔桢怎么样了,却不是分辨谁对谁错的时候。
赵琛面无表情地看了白琼一眼:“你先回摘星阁,若是没有本王命令,不许再出门一步。”
不问青红皂白,是非对错,就把自己禁了足?
白琼急得脸都红了:“爷,你听我说——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就看见赵琛面无表情的,道:“出去!”
寝房里头,孔桢的贴身丫鬟木兰正满屋子团团转,见到赵琛进来,就像有了主心骨般,忙迎上前去:“王爷。”
就看见赵琛眉头皱了皱:“侧妃还是昏迷不醒?”
木兰头点得如小鸡啄米般:“是。”
就听见赵琛道:“派人去请杨大夫了?”
英王府家大业大,丫鬟奴仆几百人,王府里头就养着一个大夫,也算有些能耐。
为防有谁生了急病,要紧关头救人用的。
木兰忙答应了:“奴婢已经派人去请了。”
就听见赵琛道:“那怎么还没有到?再叫个人过去催一催!”
木兰忙答应了一声,出了正房。
寝房里,靠墙摆了一张紫檀木架子床,挂着一幅绣紫芍青萝色缎帐。
帐子勾在金钩上。
孔桢靠在一个绣满紫芍花的青萝色枕头上,闭着眼睛。
巴掌大的小脸,尖尖下巴,肌肤雪色莹白。
赵琛心都紧了一紧——
她自小长在自己眼皮子底下,生得体弱多病,赵琛是知道的。
风一吹就倒,就是个灯笼美人。
恩师孔讷就这么一个独女,爱如掌珠,如宝似珍,就是赵琛也一向有些偏疼她的。
踩空台阶,摔了一跤,就晕了过去,也不知道孔桢是磕到哪里了。
他才挨着床边坐下,正想伸手碰一碰她的额头,就突然看见孔桢的眉睫动了一动。
咦?
他试探着叫了一声:“颦颦?”
孔桢却缓缓睁开眼睛,泪盈双目。
赵琛松了一口气:“你醒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这是怎么一回事?无缘无故的,白琼怎么突然推你?”
连篇累牍的一番问话。
孔桢却一声不吭的,怔怔地看了赵琛一会儿,突然翻身从床榻上坐起,下了地,往地毡上一跪。
春寒料峭,地上凉,湿气又重。
赵琛下意识伸手去扶,心头疑惑:“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就听见孔桢嗫嚅道:“我……我……”
她一副长跪不起的架势,眼里泪光隐隐,像是说不出口,极其为难的模样。
她眼睛生得美,目如点漆,眸光潋滟的。
“快起来,你这是怎么了?有话好好说!万事都有本王在!”赵琛眉头皱了皱,试探道,“莫非是白琼……”
就看见孔桢飞快地摇了摇头:“我……对不起!师兄,我说谎了!”眼泪一滴一滴地往下落,带着哭腔道:“白侧妃有些毛躁,不小心才推了我一下。前几天刚刚上过雨,台阶上长了青苔,有些滑。我没有站稳,才摔了一跤——只是,就胳膊擦破了一块皮……”
孔桢咬着嘴唇。
就听见赵琛问:“那怎么就晕了过去?”
孔桢像是连跪都跪不住了,半响,才羞赧道:“我是装着晕了过去,就想着师兄你过来看我一眼……”
“实在太想师兄了——天天地想,想看着师兄,想跟师兄说话,想有您陪着。” 她的声音轻轻的,一副羞不自禁模样,脸上灿若红霞,伸手拽在赵琛衣襟处,“对不起,师兄!我也知道——你刚回京,按照规矩,就应该歇在王妃的拙存堂。可是,我想师兄,想得快要死了。才使了手段?想再跟您说上几句话!还请师兄惩罚!”
妻妾争宠,哪个没有小心思。
她这一番话,鼓起勇气说了出来,却是把自己低到尘埃里去了。
雍城孔家出了名的清贵,论出身,她不比薛敏差。
就是孔家,比不得薛国公府烈火烹油是显贵。
让她做个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