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集体的活就是好干,再忙也有闲的时候,干好自己的一份活就算完成了任务,只要收工的哨子一吹就能回家吃饭、休息。虎子身强体壮,有的是力气,他觉得在场上听着吆喝牲口打场的声音也不舒服,一遍一遍地碾过去,脱下粮食需要好长时间,闲着也是闲着,就到场西边不远处的自留地里砸红芋垄上的坷垃去了,准备下过雨及时栽上红芋,多收一点弥补生产队口粮不足的那部分,减轻点生活的困难。干了不到半个小时,虎子回到场上,熊猛带着翻场的劳力已经把脱过的麦子翻了几步远,虎子红着脸,感到不好意思,说:“对不起大家,我来晚了。”说着拿起杈子干了起来。
“没事,我们也刚开始干。”顺子对虎子说。
“自家红芋垄子上的坷垃砸差不多了吧?”熊猛问虎子。
“差不多了。再有二十分钟的时间几个大坷垃砸碎就没事了。”虎子回答着,手里的杈子不停地翻着麦秸。
其他人的心紧张起来。“说话怎么不知道轻重呢!这孩子!”
“虎子,公私兼顾得可以呀!一边干队里的活,一边还不耽误自留地的活,安排真够科学的!”熊猛阴阳怪气地说。
虎子也感到熊猛话里有话,就说:“趁轧场的闲空,我是到自留地里砸了几个坷垃,不过你们也没多干多少嘛?不就是一人几杈子的活吗?我从下学干什么活,还真没迟到过呢?怎么?晚了,不要给我记工总可以了吧!”虎子有点被激怒,但还是态度诚恳地说。
“来晚了,说你两句都不行吗?这集体的活,你晚我晚大家都晚,还要干吗?!你不干我不干大家都不干,都就等着下雨把粮食冲跑吗?!队长叫我负责场上这一块,我还没发火,你倒反起来了!不要仗着自己有点文化,尾巴就翘到天上去了,谁都瞧不起!到自留地去干,你是私心严重,走资本主义道路!你知道你的严重性吗?!”熊猛抓住了理,暴跳如雷,大声吼叫着,摆出咄咄逼人的架势。
“熊猛哥,我错了,向你认错行了吧。那些大帽子别往我头上扣,那样会压死人的。我上学上到高中全托**、**的福,是全庄的贫下中农、干部、社员干活收粮食把我养大的,无论到什么时候,我还是咱大秦庄的一员,一分子,绝对不会看不起谁,把尾巴翘到天上去的。”虎子心平气和地说着,带着几分内疚和自愧。
“算了!算了!刚下学,能这么耐干也就不错了。熊猛,你是当哥的,高高手他也就过去了,低头不见抬头见的!”众人劝说着,熊猛批评着虎子。“午收大忙,有时间歇一会,也不能到自己地里干!”
熊猛气得像吹死猪似的使劲翻着场,麦子四处飞扬。“我负不了这个责,换人行了吧。”说着,杈子一甩离开了。
大家谁也不说话,只顾紧一杈子慢一杈子地翻着麦子。
“怎么回事?虎子!”秦大海走在熊猛前头来到场上。“有知识有文化的小青年,以后大秦庄的发展和进步还全指望你和秦明这样的人献计献策呢!怎么能在正打场的时间到自留地去干活呢?不是你晚到三、两分钟的事,这样对大家影响都不好,一旦破了例,集体的活就没人干了。你拖你熊猛哥的后腿也就是拖我的后腿,不给我面子,不支持我!熊猛的话也不是危言耸听,夸大其词,真正提到纲上来,这就是走资本主义道路,是和人民公社一大二公的社会主义道路格格不入的。别认为是小事一桩,小事可以变成大事。什么事情都是从小到大的。比个不一定恰当的例子,一个人从小他偷人一棵葱、一只鸡,长大就有可能去偷人一头牛、一辆自行车、一台机器,走上犯法、犯罪的道路,而悔之晚矣!现在这个大忙天,不能让生产受损失,该干活的都干好自己的活,有什么解不开的疙瘩,有什么想法,有什么矛盾,等忙过了这一阵子,我再帮你们解决,谁不服也可以向上反映!熊猛带着大家干,干什么没有阻力,没有困难?没有困难还要我这个**员干什么?我这个**员就是为解决困难而生的!该怎么干怎么干,我们是铁打的骨头举红旗的人,战争年代的战场上那么多**员死都不怕,我们和平年代的**员还会怕一点点小困难吗?你要经受得起党对你这个预备期党员的严峻考验!走出险滩就是岸边!”秦大海又让虎子给熊猛认了错才离开。
众人面面相视,不知以后会出现什么样的结果。
虎子深受教训,后悔不已。
秦明感到好笑:“借题发挥,小题大做,东一榔头,西一杠子。这哪跟哪,风马牛不相及的东西都扯到了一起,真会东拼西凑,南辕北辙。”他只是在心里想着,哪敢出口半字!“怪不得周厉王时有道路以目之说。”
尽管虎子做了最大的努力想挽回影响,处处表现得很积极,王大娘请求熊猛、秦大海发发善心,高抬贵手放儿子一马,别毁了儿子的前程,但终究还是三人成虎,曾参杀人的耳边风在秦大海的跟前吹得太多了,他向大队书记张霸作了汇报,以“走资本主义道路、破环农业学大寨”的罪名,在全大队范围内各庄轮番批斗秦虎。一个原本活泼强壮、充满理想的青年,被折磨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