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绯篱端坐卧榻之上,淡淡的看了绯狐长老一眼,狭长凤眼悠悠斜挑,弯出一抹笑来,“我这小地方得了绯狐长老贵身前来,当是唐突了。”
绯狐长老听得元绯篱那暗藏嘲讽的话语,面色一僵,终是叹道:“小篱,当年是我们不对……”
元绯篱突的大笑,冷冷看着似乎有些惊慌失措的绯狐长老,他唇角尖锐扬起,“还要怎么骗我,你当是以为我还是那个被你三言两语就随意哄骗的……小篱吗!”
绯狐长老眸子黑雾涌动,袖中手掌慢慢攥紧,他默然听着元绯篱的话,不再发一语。
元绯篱扯了扯玄色衣袖,手指轻轻滑过上面的精致华纹,“从小你就说我是妖神与魔神的儿子,从小你就说我是身负重命的孩子,从小你就说我只是你们的傀儡,你什么都告诉我……呵!”
绯狐长老轻轻别过头,口中漫出苦涩。
“你还说,之所以什么都说明白,就是不想我往后说你们骗了我,是啊!我每一件事都知道,因为我想,绯狐爷爷不会骗我……”他的声音染上凄然,眸子却越发冰冷,红发幽幽泛着光。
绯狐长老感觉一股压力如大手紧紧扼住他的呼吸,他的身体微微颤抖。
“其实,若不是那一件事的发生,我真的会一直相信你,”他伸出手,手指一卷缩,绯狐长老便被强制拖至他身前,修长白皙的指头摩擦着绯狐长老的脖子,他的语气幽幽沉沉,“你们为何要那样做,我现在每一日想起来,都想像现在这样,一用力,便断了你的脑袋。”
绯狐长老呼吸开始困难,却一直静静睁着眼睛,眸内没有悔恨,没有不甘,仅仅是淡淡,只是退却了精光,仿佛被蒙上了灰尘。
“绯御,我告诉你,我元绯篱这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你,你别妄想我会助绯狐族崛起,不可能的,我宁愿毁了绯狐族,”他咬牙,一字一顿,“也不要你们再去脏了我母亲。”
绯狐长老身子一抖,终是看着元绯篱,艰难道:“你不该如此恨我们……”
元绯篱站起来,单手将绯狐长老提起,他目光蕴着滔天寒气,“你,有何资格与我这般说话!”手腕一转,他就其狠狠摔到地上,直把那玄玉地板都砸出凹集蛛纹。
看着绯狐长老挣扎不得的模样,元绯篱淡淡一笑,“绯御,我要你后悔,我一定会让你后悔的。”
绯狐长老抬手擦掉唇边溢出的鲜血,手脚并用的爬了起来,身子一晃,踉蹚几步,才朝元绯篱弯腰轻轻行礼,缓缓道:“绯狐长老绯御告退,魔主大人安生歇息。”
元绯篱一愣,随即狠狠的瞪着绯狐长老,却见他慢慢直起腰,悠悠转身,挺直脊背,一步步走出去。
“绯御,别以为我不会杀你!”
绯狐长老脚步一顿,也就只是一顿,下一瞬,他就迈出另一只脚,不慌不忙,继而走远。
元绯篱没有再说话,他的眸子如飘飘扬的柳絮,静静盯着前方,茫然无踪……
冥界
落如颜近日当是悠闲的很,除了有些鬼魂犯了了不得的事,他才会去审查一番,没事他就摘几朵小花,跑到忘川那里调戏孟婆的漂亮女儿琦涟,气的孟婆差点犯上收了落如颜的记忆,好在落如颜还是有点良心,来之前,好歹拿了几朵花。
今日,他却是不敢再去忘川了,只因那个琦涟昨日纤手甩了一碗孟婆汤到他面前,咬牙切齿道:“若你再天天来此,我就喝了汤,轮回去人界!”
“真是的!”落如颜郁闷的嘟囔,“刁蛮孟婆生了一个刁蛮女儿,嘁!真真以为我爱去,我乃冥王,冥界哪里不能去,犯上犯上……”背手随意走了一圈,他摸着下巴道:“去彼岸花从,那里风景好,睡觉舒服。”他才不会说是因为那里离忘川近,他只是找个地方睡觉罢了。
甩了甩衣袖,他便晃晃荡荡的冲那条烂熟于心的路走去。走到半路,手习惯性的一拽,便扯下几枝花来,直到望见那片妖艳的血花,才随手一扔手中的花,如乳燕归巢,一下子扑了上去。奇怪的是,平时凶狠无比的彼岸花,被落如颜扑倒,竟然没有攻击,反而放下花体,柔柔的托住他。
落如颜轻轻呼了口气,惬意的闭上眼睛,“还是这里舒服,我就说这彼岸花多好啊!又听话,又能看门,多好!”他的话音一落,后面的彼岸花就晃了晃花枝,要是落如颜使个解读咒,便知道,这些彼岸花在说:“寻常人等,哪能得此待遇,也就冥王您才能享这殊荣。”
静静躺了半晌,突然,一只蓝色小鹤悠悠飞了过来,绕着身体左右飞了一圈,又在落如颜头上悬绕一会儿,才被某个不耐烦的冥王一把抓下,随手一点小鹤尖緣,一个略带焦急的男子声音响起:“王上,刚刚冥界侵入一只司花魔,已经被我等重伤,却还是不小心让她逃了,她是往彼岸从那里去的,王上看到就拦下。”
“啊~落如颜烦恼的捂住脸,“睡个觉怎么就睡不好呢!”
满面郁色的站起来,他抬脚刚欲走,却见身后花丛稀稀疏疏的晃动不止,眉头轻皱,他问道:“你们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