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旦前夕,位于燕京五环外的初阳工厂里,并没有像其他闲际的工厂一般放假,而是正热朝天的铸烧打铁,清点着即将交付的货品。
初阳工厂建行正规,设备也是新型环保技术研发出来的,投资耗亿,当然,这点资金对于整个顾氏企业并不算什么,但对于掌管初阳工厂的厂长来讲,却是一笔不小的数目。
好在,这笔数目,仅开张月余拿下来的订单,就能够填补一半,所以尽管元旦没有休假,但厂长还是兴致很高的请工人们去高级饭店包了场吃完聚餐后,并没有打算回家,而是一壶热酒,一碟花生米坐在私人办公室里拉着手下喝小酒。
初阳工厂的厂长姓钱单名一个来字,原是南方联盟里驻燕京五环某个地盘里的一个大混混头目的副手,掌管派系内的经济财务。后来南方联盟整合期间,他的资历被尚晓看重,才被委派来当初阳工厂一力承担厂内的所有事务。
之所以能被尚晓看重,不单单光是他的资历出众,而是他是南朝路这一带的土著居民,拥有不少关系,无论是拉单子还是结交人脉,对于一个新型的工厂来说,都是必须的,不然仅仅凭借一腔热血是干不成大事的。
钱来知道自己现在不是再像以前那样混吃等死,而是像父母亲口里念叨的那样,成了企业家,上进心爆棚,一个月下来,就拉了上亿的订单。
这上亿的订单看似不少,但放眼燕京,实际上连九牛一毛都算不上,所以对于针对陈大少挂名下的一个快倒闭的工厂,钱来并没有压力,尽管他是打过报告之后才放手去抢夺对方的订单的,可他没有像以前混日子的时候一样使奸耍横,而是秉承着公平公开的原则进行的,也就根本没料到陈大少会在这之后有所动作。
钱来一壶热酒刚喝了一半,房间里的电话陡然响了起来。
钱来皱了皱眉头,心头涌上一股不详的预感,朝着一旁的兄弟,现任的厂长助理使了个眼色。
使完眼色,钱来抬头望了眼墙壁上挂着的石英钟。
半夜十二点整。
大半夜的来电话,还是打的公司的电话,这远比鬼来电更令人心惊肉跳。
幸好不是内线电话,证明生产科没出现问题,不然这批货要是按时不能交付,光赔付违约金,就要一大笔钱,割了他卖肉都卖不回本儿来。
跟在钱来身边的助理也是有经验的人,深吸一口气稳定好心神,这才笑容满面的接了电话,语气温和的说道:“你好,这里是初阳……”
不待助理讲完,只听对方声音低沉道:“我是老李,你代我问候老钱,顺便告诉他,明早的贷,我拿不了了,至于违约金的事,合同上写的是百分之二十,等到银行上班,我就转过去,就这样。”
说着,不待助理再开口,就急匆匆的挂断了电话。
助理茫然的握着听筒,听着那端传来的“嘟嘟”声,下意识的将听筒放好,人却站在当场愣愣的发呆,好半天没反应过来。
还是钱来耳明眼亮,从对方那熟悉的声调以及只字片语里,推断出发生的事情,眉头一拧,不等他吩咐助理向下面生产科传达撤单的消息,电话又响起了。
“唉哟!”助理被突然惊响的铃声吓得直跳脚,急忙去接电话,一只瘦弱苍白的手抢在他前面接了电话。
助理不敢抬头去看钱来,想着一会儿要去写的检讨报告找的枪手必然要更高级些才行。
他也真是的,混地盘混这么久,跟了钱来有十多年,却依旧学不会钱来那遇事不慌的稳定心性,要不是曾经救过钱来一命,说不定他就只能下车间去当工人,再一步步往上爬。
钱来没有责备助理的心情,他飞快的接过话筒,也不自我介绍,而是直接问道:“您哪位?”
“唉?老钱!”对方微微吃惊的语气让钱来眉毛拧得更紧,对方也没似平常一样热络的聊两句,而是吞吞吐吐道:“上次在你那订了一千二的贷,啧啧,最近运气背,搞投资赔了一大笔钱,这笔资金得调出来,你也知道,我修建这活可以往后压,但欠人家的那笔钱不能往后拖,所以,只能对不住老钱你了。”
“嗯,好,我们是发小,你既然这么说,我很理解你的心情,活可以往后拖,那这订单……”
“唉,这年头干点买卖,今天不知道明天吃什么,我哪好意思让你给我担风险啊,既然现在不需要,那就撤单子呗。”对方显然因此有些不好意思,语气也微带窘迫,“你放心,违约金的事……”
“你的货拉到别处去也可以卖,你我相交多年,都说亲兄弟才明算帐,那这违约金,我当然不好意思收你的。”说着,不等对方再开口,钱来主动挂断了电话。
挂断电话后,钱来阴沉着脸,对助理命令道:“将所有订单里所有订制的活全部停下,其他的贷物继续生产,先不用打包,让加班的工人上完这一班,先暂时放假,元旦小长假,他们也该歇歇,想干的,依旧按三倍工资发放。”
交待完助理,钱来从办公桌上随意的抽出一叠纸,拿起一枝笔,就守在了电话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