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展书看着他们二人进了书阁,随后消失不见。再过了没多久,他便看见冉云昕跌跌撞撞地从书阁里出来,面上苍白如纸,血色褪尽,她死死地咬着嘴唇,扶着墙,一步一步艰难地走着。
他明白这意味着什么,也只有元懿弘旭会让她变成这般。他动了动步子,想要上前扶她,却不知怎的,竟是不忍。挣扎了许久,最终他还是选择跟在她的身后,望着她的背影,兀自心痛神伤。
“小姐,你这是怎么了?”
碧儿一从屋里出来,便看见冉云昕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连步子都变得那么凌乱。她霎时大惊,迅速跑上前去,扶住她的身子。然而,一触到她的手,碧儿便又是一惊,她的身上好冰好凉,整个人也是轻飘飘的,就仿佛刚从冰窖里走出来一般。
“小姐,你别吓我!到底发生了什么?小姐你倒是说啊!”碧儿看着她这样子,不由心急如焚,迫切追问。
然而,冉云昕却连头都不抬一下,半垂着眼睫毛,只无力地回了一句:“碧儿你别问了,赶紧去收拾收拾,咱们这就离开王府……”
此言一出,碧儿惊骇不已,周围的下人们也不免听着心惊肉跳。
“离开王府?”碧儿诧异地蹙眉问道,“可是,离开王府我们还能去哪儿?那些店面都按照小姐的意思变卖了,我们已经……”
碧儿本想继续问下去,可一见冉云昕那一脸黯然的样子,叹了一口气,便立马住了嘴,应道:“好,我这就去收拾,小姐你就在这等着我!我去去就回。”
待碧儿走后,冉云昕也并未停下脚步,而是任由身边围过来的下人们越来越多,各种询问,各种哀求,却也阻止不了她前行的步伐,她现下听不进任何声音,只拖着自己疲惫的身子,唯一能想到的,就是要离开这里。她要撑着走完这条路。
“王爷,王爷,您这是怎么了?”薛安自书阁中找到了元懿弘旭,他已从密室走出,却仍是一副精疲力尽的模样。
众人似是听到了薛安高呼的声音,便纷纷赶了过去。管家一看,便已明白了十之七、八。
“王爷,您为什么要赶王妃走啊?”
“对啊,王妃哪里做错了?您非要赶她走啊!”
“王妃人那么好,这其中肯定是有什么误会,王爷您要三思啊!”
“王爷您千万不要赶走王妃啊!我们大家都舍不得她……”
……
冉云昕平日里就待他们极好,这一回即便是顶着要被罚的风险,他们也不禁要替她说上一句。便是管家在旁拦着,也控制不住。
可谁知,元懿弘旭在薛安的搀扶下,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缓缓抬眸,面上之色竟是众人从未见过的,即便是前王妃去世,也不见他这般憔悴。众人一看,便惊得再也没了话。
众人本以为元懿弘旭不论如何都会训斥他们一顿,又或者想通了心软了,回心转意让冉云昕留下,却不料,他竟是放柔了声音,嗓音略带沙哑地回道:“本王心意已决,你们不必再言。”
他走了几步,又补充道:“还有,本王的爱妻冉氏已亡,今后……谁也不准再提。”他定定地冷言道。
还未走远的冉云昕倚着墙,身子蓦然一震,指甲牢牢地抓着白墙,深深地嵌进墙里,鲜血自十指悄然溢出。她却仍然不曾发觉,只一味地捂着胸口,强忍着心中绞痛,往前走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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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这雨是何时开始下的,只知那雨声从“滴答滴答”到“哗啦哗啦”,持续了好久,就好像经历了一个世纪那么长。
大雨磅礴,倾盆而下。秋雨凄寒,湿透衣衫。
原本熟悉的街道,此刻却被那漫长无边的寂夜笼罩着,冰冷的雨水还来不及温柔地抚摸行人的面庞,便已拍打在了他们的身上。平时的京城,此刻应当是最为热闹繁华的时候,可现在却因这大雨,人们皆已早早关了门回家去了。
于是,街道之上,又仅余她一人还在跌跌撞撞地走着,以及跟在她身后根本阻止不了她的碧儿,一手背着行囊,一手为她撑伞。可这雨正无情地冲刷着大地,而冉云昕身形又不稳,故而那伞便成了孤零零的摆设。
再走了一会儿,碧儿不由得轻叹一声,干脆将伞扔在了一旁,默默跟在她的身后。
冉云昕一路走着,时快时慢,雨水顺颊而下,让她根本睁不开眼。泪水究竟是否曾经滑落,她已记不清,也辨不清。可她就是不停,仿佛只有这样,才能麻痹自己的这颗心,才能得到片刻没有痛心感觉的麻木。
秋日的雨或许不比冬雨那般寒冷,却比冬雨还要冰肌刺骨,那雨水仿佛能透过肌肤,一直凉透心底。秋风也是冷的,一阵秋风刮来,冉云昕便不由自主地瑟瑟发抖。那心伤便会随着风雨冷彻全身,浑身越发止不住地颤抖。
终于,碧儿看不下去了,跑上前去,在雨中高喊:“小姐,我们还是先找个地方躲雨吧!再这样淋下去,你的身子会受不了的!”
然而,冉云昕却仍然倔强,只缓缓地挣脱碧儿的搀扶,便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