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人。
“不过,昨晚我确实找萧离问了些问题。”冉竹的一席话立即让莫尊景抬起头看着她,目光灼灼。
冉竹知道以柳木南的个性一定会忍不住告诉疏影她与萧离昨夜溪流边聊天的事情,疏影自然也就会告诉尊景。
与其如此,她不如先说出来。
“他几年前救了豺狼族首领一族的后代,他作为这么多年来第一个进入密鬼林的萧家后人,最后成为了豺狼族族人最信任的首领。”
冉竹望着默不作声的尊景,随后看了眼早已经目瞪口呆的疏影,因为他在来时的路上曾听冉竹对着手札与他谈论过萧朝和豺狼族的灭国历史。
“他告诉我,他不是为报仇而生。”冉竹淡淡道,一只白皙到极致的玉手轻轻覆在尊景的肩膀上,他的额头还包裹着白纱,冉竹眼里心疼浮起。
“你想劝我放下仇恨?”尊景冷静开口,声音有几分不近人情的轻柔:“他的国家都已经被灭百年了,他今天能这么说是体会不到自己的国家当年被豺狼族逐渐蚕食的痛苦,所以他才会轻易放过他们,而直接趁人之危霸占了宣朝。反过来说,他或许就是打算利用豺狼族人特有的天性来助他打败我们。”
“那他干嘛放我们离开?冉竹是圣女,将她抓起来不就好了。”疏影不同意道。
“因为他对冉竹十分了解,你别忘了……”莫尊景说到这里忽的停顿了下,口气却越发的冷漠:
“他或许就是要给我们看豺狼族人与世无争的假象,让我们以为这些人不足为惧,在关键时刻给与我们最狠一击。否则他为什么只身撇下十万大军先回来?这其中的计谋安排,你们谁又能参的透他的想法。他要做的就是让你们放下心防,即便将来他稳坐了江山,你们也会恋着往日他的好不与他不死不休的争斗下去。”
此刻的尊景,俨然如一位最老谋深道心思缜密的谋师,他说的话成功的将冉竹对萧离的正能量好感给颠覆了。
尤其尊景说到半路戛然而止的话,分明是顾忌到她的原因。除了被萧离救过一次,她的过去难道曾被他插手过?
而且为什么说萧离十分了解她冷冉竹?他们明明加上这次才见过两次面……
疏影从来都无所谓这江山属于谁,他只是希望能在这不属于他的国度里护身边朋友安好,所以对尊景的话赞同点头。
“他若是这般想,我们又怎么会放手呢?”冉竹幽幽道,显然被莫尊景的一番推论搅乱了心情。
“他不喜欢战争,皇上与你同样不喜欢战争。”莫尊景顿了顿道:“因为受苦流血的是黎民百姓。”
听尊景这般说,冉竹心中升起一丝奇异的联想,这一丝丝想法将她之前对萧离的好感又拉回了几分。
如果是一个不喜欢战争的萧离,那定然也是坏不到哪里去的。
尊景他的推论符合了一个帝王家高明的谋略手段,可冉竹的脑海里总是浮现昨夜溪流边萧离鄙夷而不屑的眼神,是对她将对常人的推论放在他的身上显露出来的神色。
冉竹觉得自己快分裂成两个小人,一个要相信尊景,一个要相信萧离给自己的那种与其当皇帝不如当逍遥王的洒脱感觉。
“你可怪我阻拦你的报仇?”想不通,冉竹就换了个话题。
尊景摇摇头,绷紧的脸色缓和了下来:“其实你该放心才是,我一定会好好活着的,只要你……你们都在。”
这分明是赤果果的性命威胁,冉竹和疏影无奈相视,温馨而笑。
如果,在她离开世间前,能将尊景安顿好,那就真的了无遗憾了。所以她能理解疏影刚才的想法,豺狼族确实是个修生养性的好地方。
至于疏影,有了柳木南想必他的人生必然精彩,只是他自己还未发觉自己的心思罢了。
马车一路行驶,不足六千的士兵路过扶余国国都时,竟是停都未停连夜开拔回军营。
幽幽宫殿,望月台最高层上,一袭淡粉色夏装婢女手拿着宫灯静静的注视着远方星火相连的军队,目光遥遥锁定在那辆马车上。
那里有她昨夜费尽心机布置的送与车里人以及一天后和那人见面时的重大礼物。
“主子,奴婢已尽力了。愿佛祖保佑,保佑无心能为你报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