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竹站在宣墨身旁,好奇的探头往院落里看去,残阳薄雾下,正对门坐着的人笼罩在一层暗影里。
蓦地,冉竹浑身背脊都僵了起来。
那是一名中年女子气态雍容,衣着华贵大方,正闭目坐在竹椅上小憩,听到门开的声音也正望了过来。
带着期冀又有几分害怕的目光再接触到宣墨和冉竹,顿时黯淡了下来,身上慵懒的气息也消失无踪随之被一股颓靡之气代替。
一瞬间苍老了许多。
冉竹没有想到自己见的人竟然是德太妃,更没有想到宣墨会将德太妃带到了战火边塞。
他想要做什么?
宣墨轻皱了下眉,冷目从四周站立的侍卫扫了一眼,随即抬脚往正屋走进去。
冉竹手被他拉着,只好跟上去,目光快速扫过,这才发现院子角落里还站立着四名侍卫,均一身家常布衣打扮想来是以家丁身份监视并照顾着德太妃。
德太妃见宣墨不发一言走进屋里,急忙起身跟了进去。
屋里弥漫着浓浓的苦药味,宣墨沉着的脸这才有所缓和,话语里带着几分清冷:
“你病了?”
“是罪民的婢女秋华病了,这些天不太适应这里的气候,罪民刚才只是坐在门口透透气。”
德太妃软声答道,或许是很久没有和宣墨说话的缘故,话语有些凌乱,但宣墨和冉竹都听懂了。
看得出来,德太妃虽然被软禁,但衣食上宣墨并未亏待她。而且还让秋华贴身伺候,这住的虽和皇宫无法相提并论但却比飞龙山的房间好多了。
冉竹都有点搞不懂宣墨在想什么了,她抬脚往一处正传出咳嗽的偏屋走了过去,掀开素蓝帘子,见一脸病态的秋华正从床上下来,想来是听到了宣墨和德太妃的声音。
见是冉竹,秋华先是一愣,随即满脸煞白连滚带爬的从床上掉了下来,噗通的响声惊动了宣墨和德太妃。
冉竹甚是无辜的看了眼宣墨,德太妃跑进去将秋华扶了起来,可秋华只是跪在地上,忍着咳嗽向宣墨请安。
压抑沙哑的嗓音听得人心里颇不是滋味。
抛开她想杀颖冰阳不说,秋华这奴婢当得很是忠心,就算要杀颖冰阳也是为了德太妃。
是以,秋华在冉竹眼里人格要比德太妃高上几分。
“你病着就上去躺着吧。”冉竹说道,终是不忍,终是不忍。
可秋华还是跪在地上一动也不敢动,冉竹这才想起在宣墨还没发话,不由胳膊肘捅了他一下。
“去躺着吧。”毫无情绪波动的话语缓缓吐出,听在耳朵里是心惊胆战的恩赐。
这次秋华没在坚持,连着嗑了几个响头后由着德太妃将她拉起来,自己爬上床躺下了。
等德太妃出来,冉竹放下帘子,隔断了屋内秋华和他们的视线,看得出对于宣墨的到来,她们主仆二人十分惧怕却不敢表露出来。
屋中一片寂静,宣墨拉着冉竹坐下,德太妃站在中间,气氛相当沉闷。
冉竹本想开口嘲讽几句德太妃的,当初在皇宫里没少受她折磨陷害,还差点没了双手。
可嘴巴却懒得张开,呆呆的望着裙角处的暗色花纹,心头沉甸甸的却不知是为何。
按理说德太妃与自己儿子独孤子诺合谋叛国,应该当场绞杀才是,如今好端端的出现在这里,难道宣墨是打算用德太妃引出独孤子诺?
那为何来了这么多天,迟迟不见他有所动静。要知道了杀了独孤子诺和白静,也等于消除了一大隐患,与南蛮打起来也会轻松些。
直觉告诉冉竹,宣墨似乎并不是这么想的……
三人,谁也不说话,房间里渐渐黑了下来。
“皇上这些天可睡的好?”沉默终于被德太妃打断,话语有着几分颤抖,却教人产生真心关问的错觉。
至少,冉竹差点以为德太妃是真关心宣墨的起居生活。
“嗯。”
“听院子里的侍卫说这两天会下雨,春日容易邪气入体,皇上多穿些。”
“朕生病了,不就趁了你儿子的心了吗。莫不是在心里赌咒朕赶紧病死吧。”冷笑声自宣墨口中吐出,说出的话令德太妃浑身轻抖了抖。
“皇上……”
“算了,朕来告诉你,明日两军就要开战。届时很可能就会见到独孤子诺,在朕杀了他之前可以替你转告几句遗言,你可有什么话要说?”
宣墨沉声道,望着眼前的妇孺已不复往昔风采,更不是当年抱着自己唱着歌曲哄他入睡的母妃,心中便不可抑制的发冷愤怒。
冉竹静静的看着宣墨,将他眼底的情绪尽数看在心里,脸上一丝了然滑过。
听到这话,德太妃反而平静了下来,她轻掸了掸衣角不存在的灰尘,安静道:
“罪民没什么要说的,只求皇上能将罪民和罪民的儿子葬在一起。”顿了顿,又道:
“是罪民要求过分了,刚才那话就当罪民没说过。明日开战,罪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