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竹知道自己又犯蠢了,先不论独孤子诺手里的东西是真是假。就算是真的,她大可以告诉沁玉,让他自己想办法要回来。
耳边烈风呼呼响起,她的脑袋一片空白。
“到了。”耳边仍是那般低醇的嗓音,话落,冉竹双脚触及到了松软的地面上。
冉竹心中松了口气,双脚碰到大地的踏实感令她纾解了几分紧绷的身体。
眼前是一间普通的竹屋,立在葱葱郁郁的树林间,因为显得十分突兀。
腰间的手刚一松开,冉竹立马戒备的往一旁连退了好几步才站定。
独孤子诺拿下面具,碧眸里露出受伤表情看着冉竹,仿佛自己一番好意却没人领情,他也不含糊,将手中袋子伸到了冉竹面前,如沐春风般的嗓音温和响起:
“你要的东西。”
冉竹眸光里犹豫一闪而过,随即心下一横走了过去,既然人都被劫来了不看一眼布袋里的东西也太亏了。
她一把将布袋子抢了过来,打开看了眼后随即低声说了句谢谢,抬脚就走,心跳如鼓。
如果说这个世界上能让冉竹一瞬间涌起千万种复杂情绪的除了独孤子诺没有旁人。
他从未在她面前做出伤害她的事情,然而利用她,甚至培养了嗜血残暴的白静害了她的朋友,是事实。
可,他对她的恩情,亦是事实。
冉竹曾在无数次对自己说过,她救了他两次,算是还了恩情。下次遇到独孤子诺时要以一个陌生人的身份面对,或者以圣女身份将他当做叛国贼子抓获,免了生民涂炭。
听了几年的声音在刚才响起,冉竹失败的承认自己还是无法狠下心肠来冷静的面对亦师亦父的独孤子诺。
她恨自己的软弱,甚而讨厌自己泛滥的善良,这些对她来说都是致命的伤害。
不过现在她已经没办法思考了,只想像一个乌龟一样赶紧逃离现场。
“为师一个晚上没睡觉为了寻找残骸有些累了,就不送你了。”身后平静的语调响起,随即响起咳嗽声。
冉竹双脚忽然有如千斤重,她的脸上涌起纠结,最后在心里恨恨骂了自己句,转过了身。
刚才只顾注意着他手上的袋子并未正眼看他拿下面具后的脸,这回仔细看去竟发现他泛白的脸颊上有不同寻常的红晕。
“你,生病了?”冉竹呐呐开口,但与独孤子诺保持着两米距离。
面前的男子除了面色有异外,看向她疼爱的眼神就如玄镇家里时的那般。
“你走吧。为师刚才是不想徒惹麻烦才将你带来至此,如今见你一面已经心满意足。顺着你刚才的方向一直往南就到了沟渠镇。”
说话间又是一阵猛咳,刚刚还玉树临风般的姿态立马显得有些弱不禁风。
冉竹自然看得出独孤子诺有演戏的成分在,想到昨夜暴雨瓢泼他在黑夜里寻找残骸也是不容易,只是……
“你怎么知道我会找沁玉娘的尸骨?”冉竹不动声色问道,心想自己事先没有和任何人透露出自己的意图,就算颖冰阳是奸细但与她同乘一车也不可能有机会告诉独孤子诺啊。
“蝼蚁之命徒儿尚且爱惜,何况那人还是沁玉的娘。为师猜想你今日肯定会来寻找残骸给沁玉,所以先替徒儿做了。只是没想到你那么早。”独孤子诺盘腿靠坐在树旁,话一出满口爱怜赞赏。
冉竹闻言拿眼瞄了下独孤子诺的鞋子,金丝镶边的白色靴上脏污一片,裤子,衣角上也都是黑焦污渍。
下过雨的树林空气清新沁人心脾,春日里破土而出的花草上承载着夜里凝聚的露珠在阳光下折射出七彩光芒。
独孤子诺一身白衣就那样坐在这静谧大地中,明明衣衫脏乱却因为他的仪态从容而丝毫不减风采。
看了三年,他还是如初来时那般行云流水高雅不已,如果不是真相被揭开,在冉竹的心里他永远是仅仅屈居于宣墨的最信赖敬佩的人。
低低叹息声,胸口依然空荡荡的,唯有口中单调吐出谢谢二字。
她真的是个很好懂的人,她周身相处的这些人总是能够一眼看穿她。
这种时候冉竹觉得自己该向独孤子诺问个明白,可又觉得自己了解的很通彻的前因后果,何必还要从当事人口中再听一遍呢。
“冉竹,在二十年前为师父亲执掌的扶余国和宣朝一样是独立的国家,就因为上一任皇帝野心勃勃想一统江山。两国交战中他们无所不用其极,毒死了我国内成千上百的子民导致军心溃散,扶余国成了宣朝的玩物。”
往日从容和煦的话语终于在说到国仇家恨时撕裂了面具露出阴厉嗜血的冷意。
她爱惜万物生命是不假,但仅限于自己不去伤害人与保护自己身边的亲人和朋友,对于两国之间的战争,她其实并不关心。
懦弱如是,善良如是,自私如是,她就是怏怏百姓中的一名普通女子,没有伟大的胸襟亦没有卓然不群的冷静智谋。
如果不是爱上了大宣朝的皇帝,如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