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葛尔隆什么时候杀拨云、用怎样的法子杀拨云,花恨柳都觉得今晚之事已与自己一行人无关了,毕竟说到底自己是个外人,灯笼、牛望秋本是局中之人,却又早早地将各自摘了出去。
剩下的,便是拨云、葛尔隆的事,考虑到将来草原王位的继承人因素,或许还要加上其木格,再考虑到事关整个草原安定的问题,自然也少不了一直被拨云安排在外等候的一干心腹。
花恨柳辞了拨云等人,问明了杨简、雨晴公主等人的居处后,便一脸郁闷地离了王帐去寻人了。
之所以郁闷,不过是因为临出门前他一直存于心间的疑问。
“你为何知道我会来?”
“你是她的亲人,自然不肯不管、不能不管。”
“你若是直言此事,我也可以考虑来这里一趟的,只不过不要强行将这个什么荒谬的东西塞给我便是。”
“可是我当时确实认为你是最佳人员……现在也是。”
“那你记住了,下次绝对不要这样做了,灯笼一个人在外面,她还是会害怕的,我们很担心。”
“不会有下次了,不出半个月,我便会死,怕也没有机会了。”
“嗯,你没机会那便好。”
与拨云说完话,虽然得了一个允诺,不过花恨柳却仍然心中堵得慌。这并非是心中担忧什么,只不过心中不满而已,这便如你走在街上人畜无害,却被无缘无故地扇了一巴掌,你满怀怒气想要扇回去,或许心思里还想着应该脱下鞋底来扇得更过瘾,举手之际才发现对方是一个站都站不稳的垂死老叟,不止弱不禁风,还一脸痴傻模样,这如何能够将高扬的手挥下?
当然了,打人也要分人,若是恶人,管他是老叟还是孩童,管他正常还是疯癫,照样还回去便是了——但花恨柳不是恶人,或许有时他也会耍一些恶人的手段,但骨子里却仍无法否定他是好人,尤其是这个“好人”的定义还是他自己划下的。
圣人凡人皆都如此,最难赢的对手便是自己,最难突破的牢笼也恰恰是自己所划。
花恨柳便遇敌难败敌,困囚笼难破囚笼。
所以他才心堵。
“算了,做人最重要的便是开心了……”心中笃定这一点,他甩甩头似乎便能将这胸中郁结赶到头顶甩掉,脸上凑出笑意,寻了一处帐掀帘而入,开口便道:“好好休息,明日一早便启程!”
说起来,这月余的时间花恨柳与众人大部分时间都是在奔波,从昆州到北狄王庭,除去在荡寇砦耽误的几天,便是在脱斡汗部,也不过两夜一日时光……按道理说,先前来时是因为担忧灯笼安危,那么此刻已知是虚惊一场,为何不好好休整一番再行出发呢?莫非他仍惦记着萧书让莫名丢掉信州、吉州一事?
如此分析倒也不是没有道理,起码半日之前他尚是如此心情,不过弄清楚这件事显然不是一两天便能做利落的,眼下却有一事比着调查这件事情更迫在眉睫,稍晚再去办便没有了意义!
当花恨柳将如此说辞说与迷惑不解的众人时,便是众人如何追问他也只是笑而不语,只道:“明日你们便知晓了。”
众人眼瞧着距离天亮也不过两个多时辰,多忍一忍倒也无妨,况且花恨柳既然已经说天亮出发,那此时最好的做法便是立即好好休息一番,便索性不再追问了。
天不怕或许是明白花恨柳所想迫切去做的事情是什么的,不过他这会儿没有时间去搭理别人,他唯一有空搭理的那个人却连问他也没有问,直接跟了众人尽快休息去了。
等拨云大君将所有的事情都吩咐完后,本以为没有了富贵蛊他便睡不下去,却没想到一沾床他便轻易睡着了。
这是他数十年来头一次没有借助外力睡的安稳觉。只不过,其他人似乎并没有考虑过这种没来由的幸福对于拨云有多珍贵,勉强睡下不足半个时辰,便有人急匆匆来他帐外了。
“君上!葛尔隆不见了!葛尔隆找不到了!”远远地还没奔到拨云帐前,偏肩便喊,待他奔到帐前,“葛尔隆不见了”这句话至少已经在他口中反反复复说了七八遍,不过,似乎他仍未说够似的,跪下启命后嘴里说个不停的,仍是这一句。
“君上,葛尔隆真的……”
“什么!”拨云原本还懊恼被人惊醒,他年纪依然不小,更何况还是将死之人,睡觉极易被轻微细响吵醒,不过却因为人在睡梦中,初始时还道是自己梦中所听做不得数,可是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这话竟然是真的!
葛尔隆真的不见了!
“十人黑队”中除了尚未来得及补缺的正官正印以及这位说话极多的偏肩,其余七人已经各带一队人马出去找,偏肩禀报完这件事以后,也要立即动身去另一方向找。
不过,所谓的“十人黑队”难道不是保护拨云的么?为何此时葛尔隆不见了,这八人反而都不再呆在拨云身旁了?
只因为昨晚拨云便已要求这些人许下承诺保护葛尔隆不伤分毫,换句话说,这草原上自此以后只有葛尔隆的“拨云”,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