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关州只有战死之人,没有苟活之人!”看着一个个如狼似虎地盯着自己身后城门的敌军,胡煌心中一阵悲悯:这城怕是守不住了吧!
吞下口唾沫,将干裂的喉咙润一润,他抽出佩剑向对面喊道:“若想进城也可,却必须从我等身上踏过!”
“从我等身上踏过!”身后的不到一百多人虽然多数已经需要两三个人相互搀扶着才能站稳,不过喊出这句话的时候,他们却丝毫没有伤者的颓废,声音虽然稀落,但却个个拼了全身气力一般听得令人震撼!
对方的将领也深深地被眼前这几十人的豪情所感染,只不过他手下的兵卒却完全没有丝毫触动,他那表达敬意的钦佩之情尚未流露出来,对方那些人便在一双双冒着金光的眼中被推倒,被踏贱,被无视,被攻陷。{d}{u}{0}{0}.{c}{c}
这几乎是一边倒的战争,但是获胜的一方,除了那率先冲入城中之人,其余之人并没有将这份喜悦保留多久。又过了没有多久,当那个消息在全军蔓延开的时候,几乎所有的人,都提不起丝毫愉悦之情了。
城中所有的战船,除了已经出海的那一艘,其余数十艘此时已经全部变成了黑黢黢的碎片,有的还闪着火星冒着青烟,有的则一头栽在水里,三五成群地聚在一起撅着屁股,嘲弄地向着死一般沉寂的岸上的众人。
虽然一直在担心出现眼前的情形,但当自己亲眼看到并将心中的疑问确认时,孔仲义仍然觉得难以接受。
不过,这种颓败感也仅仅持续了数息的时间,他定了定神,向身旁的几位偏将道:“抓紧时间休整,将城中能用到的武器全部收集起来,尽快修复好各个城门、城墙!”
这声吩咐不异于告诉众人:这座城,我们要死守下去了!
虽然这些副将并没有当着自己的面说些什么,可是孔仲义知道一旦真正等到宋长恭的军队以压倒性的姿态向城中涌来时,这些个人却最容易成为心怀不满、生出二心之人。
可是眼下,已经没有办法阻止这样的事情发生了。虽然他心中对笛家二人充满了恨意,不过单从此时的情形来看,他还是禁不住点头赞叹两句:这种将能烧之物全部烧掉的做法,确实是孤注一掷后最有利的做法了,虽然获利者不一定是自己,但是遇害者肯定是他人——而他孔仲义,便成了紧随其后入城的那个遇害的“他人”。
哪里还有什么好收集的?武器全部被毁坏,粮食本来就没有多少,方才也被全部搬到了船上去了,至于人么……这本来就是一座空城,此时只不过回复了它最初的样子而已,凭空里想再出来人,更是不可能之事。
明确了这一点的兵卒,全部都没有了干劲,孔仲义甚至猜得到,他们此时之所以仍然继续不遗余力地搜索着城中大大小小的角落,之所以按部就班地修缮这城墙、城门,也不过是因为拧不过自己将军手中那柄透着冷光的长剑罢了!
如此情形,心败甚于兵败,他心中不由生出些许伤感。不过,眼下显然仍有许多比伤感更为紧迫的事情,比如安排仍有战力的人尽早撤出定都城,向周边诸城行分散、迂回之策返回饶州;比如派使者与宋长恭接触,名为和谈,却也是出于无奈使的一招缓兵之计;比如护全公孙之意,尽量不要影响他孔家一族与王庭的关系;又比如,安排自己的身后事,前后两次出征不利,如果这一次仍然依仗着家族的庇护而不给州中诸人一个交代的话,恐怕他孔家不是就不是被一旁的笛家打倒的,而是被自己人排挤倒的了……
事情很多,总得一样一样来,他心中略一定神,先将众位副将召集了起来,一一交代事项吩咐他们去办。
宋长恭此时其实并不急于赶往定都城,虽然他有丝毫不弱于他人的杀敌之心,不过考虑到一些不为人知的事情,他总是要适当做出些态度,来符合自己的身份才对。
虽然墨伏与田宫已经变着法子来催促了三四遍,可他仍然慢悠悠地赶着路——当然,这“慢悠悠”只是相较于急行军而言,若是按照一般情况的进军,他这支五万人马的先行部队已经算是比较快的了。
“报!”
门外的声音短促有力,不过宋长恭仍然听出了这其中异于常人的语气,全军之中除了那名为田宫的人有这副语气,实在是找不出第二人来能在见一军主帅的时候仍然是这样一副慵懒的腔调。
不过,即便是墨伏也对田宫这副腔调没有办法,首先他这副腔调只在墨伏不在场的时候才显现得出来,其次虽然腔调一副老不正经,但是处理起事情来,要利落有利落,要决断有决断,简直无从挑剔。也因此,虽然墨伏听到过几次别人这样形容过田宫,可是见说与不说其实并未什么不同,倒不如由着他去,也算是让他过得随意一些吧!
“田将军不必客气,直接进来便可。”他清一清嗓子道。
话音刚落,只见马车帘子一掀,一身银甲的田宫便闪身进了车来,不待宋长恭开口便先问道:“大帅这一路感觉如何?有没有什么不舒服?”
之所以称呼宋长恭为大帅,是因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