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将剑架在王妩肩上,到后来却变成了拉着王妩一起飞奔。
再后来,由于王妩方才骑马归来,穿得一身轻便胡装,迈步远比一身曲裾长裙要方便得多,竟然跑到了那女子之前,变成了她拉着那女子跑。
守院的兵士见到王妩和一女子一前一后相携飞奔而来,那女子手中还拿着一柄明晃晃的长剑,纷纷想要阻拦,却又被王妩大声喝退。
就这样,两人一口气跑出了坞堡大门。
那女子脚步不停,出了门就往北面冲,而王妩却是转而向西,两人拉在一起的手猛然一紧。
那女子虽奔跑不便,力道却是极大,王妩才跨出一步,就被她带得脚下踉跄,歪向一边,险些跌倒。
“北面一马平川,骑兵来了没处逃……这里……这里走……”王妩几乎趴到那女子肩上才稳住身形,狂奔之后骤停,令她剧喘得几乎说不完整一句连贯的话。
那女子握剑的手心里俱是汗水,眼神却只犹豫了片刻,立刻举剑向自己身下一劈一带,嘶嘶两声,缚住双腿的曲裾下摆被剑刃挑开,紧接着扯上正目瞪口呆的王妩往她指的那个方向奔去。
王妩指的方向,是坞堡背以为依的那片山林,山高绝险,崎岖难行,其实根本是一条死路,否则公孙瓒也不会用此地作为建坞的凭借。莫说是骑兵,就算是步兵,也难以在其中行进,所以,王妩和那女子进山行不到数里,已经力尽。
王妩更是喘得上气不接下气,要不是这一年来她时时纵马于草原,体力大涨,放在一年前她三天疾驰三百里的时候,只怕现在估计要喘得昏厥过去。
眼前寒光一闪,却是那女子又将长剑指到她胸前:“你……你是故意……将我引来这里!”长剑剑尖剧烈地颤动,显然那女子的体力虽比王妩要好,此时也是到了强弩之末,连握剑的手都随着喘息而不稳。
王妩扯住自己的衣襟狠狠喘息,心脏咚咚而跳,就像那震天席地的战鼓,充斥着耳膜,让她根本听不到其他声音,肺叶因为缺氧而丝丝发痛,这时候,别说在她面前的是一把剑,就算是千军万马,估计她也没工夫去看。
过了好一会儿,王妩才总算喘过一口气来,抬头问那女子:“你说什么?”
这么一打岔,那女子一股气势已泄,颓然垂下剑,也学王妩的样子倚在树干上,没好气地瞥了她一眼:“我问你究竟是想救我还是要害我!疾驰三百里的人竟如此没用!”
“疾驰三百里跑的是马,又不是我。”没想到一年前的事情居然还有人提起……王妩翻了个白眼,最后还是摆了摆手,示意自己不和她计较,“你我是敌是友,全取决于你和程昱程仲德是何关系……”
王妩这句话还没说完,那女子立刻“呸”了一声,因为疾奔而苍白的脸上泛起一丝红晕:“我混于那些女乐之中,只为求程先生车马庇护,怎会和……”说到这里,她自觉失言,突然收声,脸上却是更红了。
“那些女乐?”王妩自然不会因为这个脸红,她倒是听出了那女子话中的其他意思,“你是说,那些女子本就是和程昱一行?”
那女子神色几变,显然不愿意再继续这个话题,眉头一凝,长剑自身侧挥舞了一下:“不必多言,我说过脱身之后就放你回去,自不会食言,你走罢。”
女子眉长入鬓,美目凛然,手执长剑,英姿飒爽。而王妩却嗤地一笑:“你以为你走得出这片林子?”
见女子色变,她慢慢站直身子,眉峰微扬,慢慢道出了自己此举的用意:“我想知道张燕为何会将程昱绑来幽州,但程昱多谋,这其中的缘由,光听他说,我却是不敢全信。你既然有胆子劫持我,想来也不会是没有见识的柔弱女子,又和程昱同行,不如你来告诉我?”
看到那女子眉峰一动,张了张口,似要说话,王妩又笑着摇头,续道:“不说就算了。反正我救你脱身,又和你一同相处这许久,够程昱开口前先好好想想的了。”
她笑得狡黠,那女子却是陡然明白过来,王妩之前喝退兵士,并非是胆小惜命,被她吓得失措,而正是要让程昱看出来她的刻意相救。
受人以恩,必当相报,只要程昱“觉得”她为了报恩将事情的经过都告诉了王妩,那他之后的所言所行,就不可能偏离事实太远,以免被当场拆穿。
因此,其实她说与不说,其实毫无分别。而若是她真如王妩所言走不出这片林子,那等于是白白被王妩利用,演了一出戏给程昱看而已。
想到这里,那女子不由怒起,长眉斜挑,长剑又举了起来。
“等等等等……”王妩连忙往后退了一步,双手一横一竖立在身前,比了个暂停的手势,尽管对方未必看得懂,“我又没说不让你走。这样,程昱于你有同行庇护之德,他的事我不问,你答我几个其他的问题,答完了,我保证你能平平安安,全身而退。”
被人用剑指着,王妩还能和对方谈条件,所谓有恃无恐,仗势欺人,莫过于此。
那女子的脸色一僵,目光在王妩身上来回打了几个转,神色犹疑,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