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成瑾脸色未变,仿若云淡风清一般,道:“不管他们以谁做要挟,最终,本王还是会胜。”
言下之下,就算对方杀了那些朝臣,甚至杀了皇帝又如何?三万精骑入城,叛军必将伏诛,到那时,自有新帝登基,重树天下。
至于那新帝的人选,自是不言而喻。
知道他听懂了自己的意思,容成瑾才语风一转,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畏于他身上那股与生俱来的威严,那少将未及多想,答道:“末将张青。”
容成瑾看向他,道:“张少将,如果不想被诛九族,永世背着谋反的罪名,现在还来得及。”
张青至此心头才彻底绝望,想到家中的妻儿父母,后背一片冷汗,此刻哪还有半丝犹豫,忙跪下身来,道:“求王爷给末将家人一条生路。”
容成瑾料定他会做此选择,脸上未兴半点波澜,道:“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吧。”
“是。”张青恭敬应着,这才开始将京城里的情况娓娓道来。
原来,自得知容成瑾并未在那场大火中丧生,而只是重伤之后,勄王便已暗中做着准备。
作为谋害容成瑾的“元凶”,容成暄被软禁于自己府中,皇帝似有意将他贬出京城,却迟迟不见下旨。其间,更是有流言传出,说容成瑾的伤并无大碍,不日便可康复。
于是,勄王急了。在收到豫州的飞鸽传书之后,知道再不起事就晚了,当即便做了部署。
两天前的清晨,宸王容成暄被一道矫召宣入皇宫,刚入宫门便被以谋逆罪名押解起来。
与此同时,一批宫廷侍卫冲入寝殿,以护驾的名义,软禁了皇帝。
正在偏殿等候上朝的文武官员被突然冲出来的一队兵马围堵,这些人打着捉拿宸王同党的名义将百官强押于偏殿。
官员中虽然不乏武将,然而,入宫之时早已卸了兵刃。虽然不曾亲历现场,却也可想而知,若没有援兵,这些官员自是寡不敌众。
而程佑生率领着八千兵马正是在这个时候冲入城门,北城门里勄王早已安排好了人,迎了程家军入城后,便关闭了城门。
按照之前的计划,程家军会兵分三路。主军直入皇宫,对抗宫里的羽林军,其余两批人马一批拿下各处城门,一批围住几位重臣王府府邸,以防生变。
而整整两天,四扇城门紧闭,未有一人出入,也足可见,情势已在程家军的掌控之中。
方颜本是局外人,却万万没有想到自己也会“有幸”亲眼目睹一回宫变。见容成瑾在听完那少将的话后一脸清冷,却并不见慌乱,心下又有些佩服他的沉着。
只是,他当真可以丝毫不顾忌勄王手中的人质吗?她记得,他对他那位父皇还是有几分父子情义的。
容成瑾却似乎并不打算想太多,只说了句让她在镇子里等他,便寻了匹快马,消失在黑夜中。
院子里顿时只剩下方颜和那少将张青,两人对视了一眼,方颜甜甜一笑,道:“我腿脚不太方便,你不会给我添什么麻烦吧?”
虽然她一脸笑靥,眉眼之间那缕威仪却连身为武将的张青也丝毫不敢小视,尽管她在这之前一句话也不曾说过,张青依然感觉得出,眼前这个女子绝对不好惹。
因此,他连忙低下头去,道:“末将岂敢。”
看他一脸敬畏,想到他之前的言语表现,倒也不算一无是处,方颜心念一动,道:“既然你有心归降,那便跟我来吧。”
说着,转身向夜幕中走去。
虽然不清楚她让自己干什么,张青还是乖乖的跟了过去。
至于那些被关在镇中各屋的人,由于是夜晚,一时竟没有人发现那些看守他们的士兵在用过饭后就歪在门外睡了过去,小镇依如前两晚一般诡异宁静。
黎明将将到来之际,一阵隐隐有如山雨欲来前的闷雷声惊醒了晨梦。
此刻,如果有人出门看上一看,便能发现,远方正有一片火光,宛如朝霞点燃了天际。
雷声随着火光慢慢逼近,声音也欲渐清晰,到最后,才让人听清,那是万马奔腾。那漫天火光,均是将士们手中握着的火把。
昨晚容成瑾离去时,方颜便猜到了他的目的,只是没有想到这些兵马会来得那么快。
容成瑾高坐马背,火光映着一身锦衣,挟着千军万马而来。此刻的他早已除去了伪装,恢复到本来面目。虽然满身风尘,却宛如天神。
饶是方颜见多识广,处世不惊,在那一刻也不禁有些出神。
马蹄渐缓,随着容成瑾轻轻抬手,那雷鸣般的马蹄声终于沉寂下来。
“给她一匹马。”容成瑾淡声吩咐着。
立刻便有士兵不知打何处牵出一匹马来给她。
“你不会是想让我就这么随你一起杀入京城吧?”方颜挑了挑眉,没有动,心里却在思忖着皇城里那些认识她的人见到她时会是怎样的反应。
容成瑾却似乎并不顾忌这些,道:“一会跟紧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