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水問倒是一脸惊讶,凤骁峒是当今祁帝的胞弟,也就是自己的叔父,现在被封为幽王,虽然名义上是王爷,过得却是半禁闭的日子,没有祁帝的手谕不得入五蕴城,原因无他,只因为当年因为党政之争而受到了牵连,只能在自己的封地当一个闲散王爷,倘若不是祁帝重手足之情,恐怕他早已人头落地,化作了一堆尸骨。读零零小说
“谁知成亲后不到两年的时间,他又要纳一房侧室,以我这般刚烈的性子,自然是不肯罢休的,哭也哭过,闹也闹过,却还是阻止不了那个贱人进府,我打了那个贱人一巴掌,哈哈,我心心念念的男人竟然气急败坏地跑来责问我,还骂我蛇蝎心肠,于是我便和他冷战了一个月,一个月后,他竟然转了性子般对着我温言软语,嘴巴像是抹了蜜一般哄着我,天天变着法儿宠着我,我原本以为在他心中,我还是独一无二的,再想起我们相爱的日子,想着许是他发现了那个贱人还是不如我,毕竟,我们一起度过了那般的多的岁月,于是铁一般坚硬的心肠便软了很多,只可惜,当时年少,并不觉得人心能够险恶如斯,都说一日夫妻百日恩,我和他做了将近两年的夫妻,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也不知有几千日的恩情,然而,这些东西还是比不上他的权势,可笑我当时满心想的就是和他如何破镜重圆,便原谅了他,谁知,后来他竟然在酒水中掺入了乌头草,哄骗我喝下……”
“啊,”素以没有控制住,便惊叫了一声,“遇里,你施毒功夫这般厉害,怎么会不知道乌头?”
遇里只是苦笑了一下:“那时,我其实擅长的并不是毒药,而是幻术,所以,我根本就辨认不出来这酒水中掺了乌头……幸亏爹爹及时赶到,用一身的内力散去我体内的毒性,然而手脚却是萎缩了,成了一个永远身似12岁的儿童,而那时,我已有了身孕,可怜我那个七个月的孩子就这般死在了他亲生父亲的手中。他落出我身子的时候,已经成型,是一个很可爱的男婴,没来得及睁开眼睛,没有喊上我一声娘亲,便被亲生爹爹给扼杀了……”
“等我体内的毒素移除后,我便潜入那个贱人的府中,用幻术迷惑了她,设了计谋让她和别的男子共赴巫山云雨,然后再引来先帝与当今的太后,自然场面是一番的鸡飞狗跳,就算那个贱人是慕家的嫡女又能怎样?丢了皇室的脸面,自然是要以命谢罪的,现在想起来还是便宜了她,我原想是要被浸猪笼的,结果却是被赐了三尺白绫,原本还想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的,结果,凤临梧那小子死死地拉着我的身子,让手下的人把凤骁峒给移走了,所以那时,我并没有成功地将乌头灌进他的嘴里。”
“这么二十年来,我忍辱负重地活在这个世上,也不过是为了出这口恶气罢了,”遇里挽起袖子,“我时时刻刻都提醒着自己,是他杀了自己的孩子,间接害死了我的父亲。”
“遇里,你施毒这般厉害,倘若你想要毒杀凤骁峒,早就可以成功了吧?”素以还是有些不明白,以她睚眦必报的性子,怎么会容忍凤骁峒活到现在。
“倘若他在五蕴城内,我就算拼了命也要将他给杀了,只可惜,当年爹爹虽然逼出了我体内的毒素,却无法完全拔除,倘若月圆之内,我不服下这乌昙跋罗,全身血液必然沸腾以至血管迸裂而死,而这乌昙跋罗却只有百折林才有,一旦离开母体一个时辰,必会枯萎,不然,我又怎么不会去幽州杀了他。”遇里眸子中尽是狠辣与仇恨。
“遇里,这其中会不会有什么误会?”凤水問食指敲打着桌面,那是他的一个习惯,当心中有疑惑时,便会不自觉地用食指敲着东西,“叔父他身边连一房妾室都没有,卧室中悬挂着的唯一一幅仕女图,画得便是你的模样,只是那个女子是二十几岁的模样,我想,他心中定是惦记着你的。”
“哼,他现在都成了一个有名无实的闲散王爷,世人都是拜高踩低的,又有哪一家达官贵族的小姐会嫁给他,至于惦记我,那是自然,我现在的一切都是拜他所赐,他是在害怕什么时候会把命丢在我手中。”
素以的心沉了下去,今夜遇里将二十年前的秘辛和盘托出,看来回家这一条路并不好走,她手中托着一盏白瓷茶盏,目光平静地看着薄胎外壁上的醴陵釉下彩,犹如罩上了一层靓丽的玻璃纱,在烛火下折射出一层似梦幻般的光芒,却是脆弱地不堪一击。
“遇里,二十年过去了,你还是放不下这段仇怨吗?”凤水問的声线带着些悲凉之感,想来,他应该也猜到了遇里接下来要做什么事情了吧。
“放下?”遇里阴鸷地笑了一声,“我如何能放得下,每个晚上,我都能听见婴儿的哭泣声,每晚每晚做的噩梦便是正当壮年的爹爹瞬间白了发,佝偻了身子,成了一个耄耋老者,不一会儿,就在我身边断了气,而我却连抱起他遗体的力气都没有,只能用化骨水把他给化成了一滩脓水,到现在只能对着他的一座衣冠冢祭拜,而凤骁峒竟然还能好好地在幽州当着他的闲散王爷,凤水問,你说,我如何能放下?你可以教一教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