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孳如的背脊瞬间僵硬了一番,然而不过一个弹指间便抹去了眼尾处的不甘与怨怼,挽上一个恰到好处的笑容,露出八颗细密莹白的米牙:“表妹教训得好,这般奴才不过是几天不打骂就皮痒了,不过还是自己的身子重要,俗话说怒伤肝,表妹不要被这些没眼力的奴才给气着了,你刚刚落了水,不好站在寒风中,还是回去歇一歇吧。Du00.coM”
“无妨,整天待在院子里,身子也酸乏,不如在外面走一走,呼吸一下新鲜空气。”笼在手中的暖炉热地恰到好处,这个天瞬间也算不得太冷,素以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带着松针清新味道的冷冽空气迸裂在体内,竟然有说不出来的舒服,女子果真不能锁在深闺太久,不然就真的是成了一只病恹恹的猫。
“表妹,不如我们手谈一局?”李孳如盛情相邀。
下棋?不会,但看着这具身子,好像是有些底子的样子,可不能露了马脚,尤其是这番敌友不明的情况下。
“太费心力,我身子刚刚好,不适合这般的消遣,表姐,倘若你有雅兴,不如我们来斗茶吧。”素以眼珠子略微转了转,这个女人,她看着不爽,不过既然这具身子落水和她有很大的关联,不如便留下来辨个子丑寅卯,免得家贼难防。
素以轻轻地吩咐了下去,不一会儿,小厮便准备好了炉、灰承、筥、炭挝、火筴、鍑、交床、夹、纸囊、碾、拂末、罗合、则、水方、滤水囊、瓢和熟盂。
斗茶时,不单单茶要好,水要佳,连着茶具也需要精美万分,这般才称的上是斗茶不见斗气。
素以取过兔毫盏,将茶饼碾成茶末,过罗,置于盏中,加注沸水,用茶筅搅动,茶末形成烟云的形状,汤花匀细,紧咬盏沿。
“茶色贵白,以青白胜黄白,表妹你赢了。”李孳如推开面前的黑釉兔毫盏,一脸笑意盈盈。
素以笑了笑:“谢谢表姐承让。”
素以捧起一盏香茗,轻轻地啜了一口,有一搭没一搭地天南地北和李孳如闲聊着,忽然是想起了什么似的,从袖口中掏出一串红色的手钏:“表姐,你看,这手钏是否有些眼熟?”
李孳如眼角略微抽了一下,不过马上就恢复了平静:“这么简单的款式,应该是某个下人的吧,怎么表妹身上会有这般简陋的手钏。”
“哦,当日我落水的时候,手底下的人在附近发现的,”素以缓缓地捻着珠子,漫不经心地说着,“想来问问表姐,是否见过哪个下人戴过这般式样的……”
“我怎么会关心那些个下人们手上戴了什么。”李孳如撇开脸,故意不往那个丫头身上瞧。
“也对,表姐这般的金贵之躯,怎么会注意这般琐碎的事情呢?我还是自己去找找吧,娘亲说若是没有这个丫鬟通风报信,我恐怕已经死了呢,”素以特意把“通风报信”这四个字拉长,她静静地看着李孳如脸上的表情,除了之前眼尾微微发抽之外,其他的都很好,什么破绽都没有,素以不由得佩服她,这般小的年纪,伪装的便这般好,果真是一个人才,“素以想着找到她之后,定要好好报答一番,若是表姐有什么知道的,千万要和我说。”
“那是自然,表妹的恩人,也就是我的恩人,”李孳如拂了拂鬓边,虚笑了一把,“表妹,我身上有些发冷,就先行一步,你也早些回去吧,不要受了凉,又让姑姑担心。”
“嗯。”素以轻轻应承了一声,心里却是玩味,那个之前侍立在她身后战栗不已的小丫头,看来只能自求多福了。
吃饭的时候,只有李轻轻、素以、李孳如李梁氏四个人。
“姑姑,姑父呢?”
“沛夐他有些事,要晚些才回来,”李轻轻夹了一筷子糖醋里脊放在素以的碗里,“来,多吃些。”
素以甜甜地朝着李轻轻笑了笑,伸手夹了一筷芙蓉油鸡:“娘亲,这些天来,素以让你担心了,你也要多吃些。”
惹得李梁氏连连夸赞素以懂事。
素以转了转眼珠子,扫了一番侍立在旁的丫鬟,果真,还是少了两个,她装作略微吃惊的样子:“咦,表姐,你身边怎地只剩下了一个粗使丫鬟,另外两个贴身侍婢呢,怎的没了踪影?”
一个被绿珠折断了手腕,自然是不能来伺候的,另一个,估计被李孳如神不知鬼不觉地处理掉了吧。
李孳如暗暗地咬碎银牙,这个小鬼头,怎么变得如此精明?以前那般傻乎乎别人说什么是什么该有多好,现在牙尖嘴利的模样,真是不好对付。
李轻轻经过素以这般说,也发现了一天之内李孳如身边变少了两个最为得力的丫鬟,也感到略微奇怪,李孳如最为器重她们,向来都是寸步不离的,于是本着关怀的心,也问了问:“怎么了,怎么两个一同不见了?”
“是,”李孳如放下手中的筷子,礼貌地回答,“我那两个没福气的侍婢不小心着了凉,我想着这些病气万万不能过给姑姑和表妹,所以便让她们先歇在了流徽院中,没想到表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