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了吧?韶光心想,可也不能确定,伸出的手停在半空中,最终还是没有触上他的脸,她几不可闻的叹息了一声,将脑袋靠在他没有受伤的右肩,轻轻地闭上了眼睛,而披在她身上的奚原的外衣,却悄悄地掉到了树下。
半夜,韶光被一阵冷风吹醒,打了个哆嗦,下意识地抱紧了身旁的奚原,可就在这时候,她看到不远处鬼鬼祟祟的钻来了一个巨大的身影。
她打起精神,定睛一看,那是一只豹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蹿到了树下,叼起地上的那件衣服便跑。
“啊——!”韶光尖叫一声!
奚原猛然惊醒,拿起身边的弓箭,弯弓搭箭,所有动作只在刹那间完成。
那种豹子大概也发现自己叼错东西了,再次跑了回来,打算叼走一个人,而就当它闯入奚原的射程内时,奚原手中的箭矢也离开了弓弦,疾劲地射入了豹子的脑袋,从左眼射进,右眼射出!
那只豹子挣扎了几下后,便断了气。
而做完了这一切的奚原,额头上都是豆大的冷汗,他的嘴唇一片苍白,肩膀上的伤口完全裂开了,再次流出了潺潺的鲜血,整个左臂,已经完全不能动了。
他咬唇,忍着剧烈的痛苦,连闷哼一声也不肯。
“你没事吧?”韶光在微弱的火光下,盯着他血糊糊的左肩,心里满是担心和难过,再次流下了眼泪,一脸无措,她第一次觉得自己是如此的没用,遇事只知道让别人保护,除此之外便是哭,想为他做点什么,却无从做起。
“微臣不要紧,”他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轻微的喘息着,还不忘用右手给她擦眼泪,“公主勿需担心。”
“你在说什么傻话?你都这样了,”她擦了一把眼泪,自责的哭喊道,“都怪我……如果不是我……你根本就不会变成这样……都怪我……都怪我……”
“微臣愿意为公主做任何事,”他宠溺地看着她,摸摸她的头发,虚弱的安慰着她,“因为您是微臣的公主啊……”
不是大周的公主,只是他心中的公主。
“可是如果不是我……你根本不会变成这个样子……”
他轻轻地拍打着她的背,无声的安慰着她,渐渐地她制住了哽咽,帮他再次包扎好了伤,靠在他的怀里,陷入了睡眠。
这一夜,无梦,她睡的极为心安,在那个温暖的怀抱里,她仿佛找到了归宿一般,面上露出了慵懒的媚态,像是一只撒娇的猫咪,将自己的全身心都放在了他的怀里。
可是第二日醒来的时候,她却发现他满面潮红,嘴唇也干裂得脱皮了。她惊慌地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那滚烫的温度一下子令她慌乱了起来。
“奚原!奚原!奚原!”她惊慌地轻轻摇了摇头,在他耳边急促的呼唤着。
“公主……”他艰难地睁开了眼睛,呼吸有些粗重,声音也非常沙哑。
“你起了高热,”她面上满是担忧,“该怎么办啊?”
“无碍,”奚原挣扎着坐了起来,解开绑着两个人的布条,单手抱着韶光落了地,“公主,微臣这便为您准备早膳。”
“你别去了,你现在病了,我去找好吗?”她担忧的近乎祈求。
“怎能让公主涉险?”尽管现在脑袋很疼、身体也是阵阵无力,但奚原依旧很坚持。他明白,昨天受伤了,现在的高热肯定是因为伤口发炎引起的。
这林中又没有可以熬药的东西,他现在只能凭自己的意志力熬一熬,他倒是不怕死,只怕在自己死之前,没有将韶光送到安全的地方。
第一天,奚原尚能装作若无其事的为韶光张罗吃食,带着她在林中探路,第二天,他的神色便差到韶光都担心他会随时倒下的地步了。
而就在第三天的晚上,他在树下撒硫磺粉的时候,突然感觉眼前一阵阵发黑,他极力想抵御这阵虚弱,可惜身体却由不得他,最终,他的视线里失去了韶光的身影。
“奚原!奚原!奚原!”韶光扑倒他身边不停地呼唤着他,一声比一声凄切。
她伸手去探他额头上的温度,那温度太高了,她的内心一阵绝望,她曾听人说过,宫中有不少犯了事的宫女太监,被打得半死之后扔入了柴房,可最终他们不是重伤而死的,而是因为发了高热而死的。
这年代,若是发了高热,得不到及时的治疗,死亡的几率很大。
她紧紧地握着奚原的手,一遍一遍的在他的耳边呼唤着他的名字,越是呼唤越是绝望,他的身体很热,可他却像是一尊不会动的木偶一般,也许她现在的呼唤,他根本听不到。
她的心一阵阵的发凉,她无比后悔三日前的所作所为,如果她没有一时心血来潮想玩躲猫猫,就不会招来熊瞎子,如果没有招来熊瞎子,他也不会变成这样。
她握着奚原的手,一直哭一直哭……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她的哭声太过悲恸,一整夜,她没有遭到任何一只野兽的袭击。
一直到天色微微亮,她的哭声才微弱下来,此时她的嗓子已经快哑了